岂平是个有才华的青年作家,他从小失去双亲,与姑母、表妹生活在一起。中学毕业后靠卖文为生,曾给著名的《新青年》杂志供稿。曼卿是天津光华女中的学生,她父母要求其与子都确立恋爱关系,但曼卿喜欢的是岂平,并不乐意与子都的亲事,
“她觉得子都完全是个纨绔子弟,既没有岂平那样的才情,又没有岂平那样的道德”。子都并不甘心,为达到与曼卿结婚的目的,他把曼卿的父母接到天津,并与曼卿父母一起在北辰饭店设宴,劝诱岂平以“玩消失”的方式成人之美。岂平看在曼卿年迈父母的面上,痛苦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离开北辰饭店,一头扎进了一家酒馆,随便要了一壶酒,一碟牛肉,喝起了闷酒。他本来不会饮酒,在悲愤感伤之中,居然喝了两壶酒,自然有些醉意,嘴里大声喊着曼卿,眼里流下了大把的泪水。离开饭店,他顶着月色,歪歪斜斜地往东走,突然感觉有凉风扑面,岂平略为清醒一些,才发觉自己走到了万国桥上,抬头看见邮政局的大钟,已是夜里十时一刻。他在桥上呆立了一会儿,又嘘着气向河边走去。他颓然地把身子伏在海河边的铁栏杆上,眼望着河水悠悠地流着。忽然不远处传来几声低泣声,只见一个黑影横在三五丈之外。他信步过去,发现是个女子。岂平借着河岸的灯光仔细一瞧,不觉失声大叫,这女子分明是曼卿!据小说描述,因为父母的强力阻拦,曼卿与岂平结合无望,她内心十分痛苦,于是在夜里跑到了万国桥准备跳河自杀。在岂平的苦心劝慰下,曼卿最终还是按照父母的意愿,与子都结了婚,并很快生下一子。
子都本来就有赌瘾,结婚之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把家里的财产全部输光,并把家里的房子给变卖后还了赌债。更不幸的是,子都在半夜回家时,竟然突遇劫匪,他在反抗时中枪身亡。厄运到来,曼卿走投无路,她只得带着孩子到恒源纱厂去打工。因为营养不良,她的孩子得了重病。当岂平得知曼卿的不幸,赶紧跑到曼卿的住地去找她,“但岂平一走进曼卿家里,人告诉他,曼卿因为孩子死在医院,一去不曾回来过。”岂平很颓丧,因神经受到刺激,“不禁放声狂笑,且暗自喊道,天啊!天啊!你太使我们幸福了,哈哈,我们多幸福啊,岂平热泪披面地走在繁灯如海的街市上,觉得每一盏灯,都长出狡猾的面孔,一齐向他狞笑,因大声呵斥一下,逃也似的走进特三区的花园(即旧俄国花园),在游人渐稀的浦滨,兜了一圈,终于在一把椅子上躺下,眼睛流出了热泪……”
在希望全无的情况下,岂平这时候又想到了自杀,他走到万国桥,在一个胡同口的小食摊旁站住。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他不去揩拭身上和头上的雨水,往摊边凳子上一坐,要了一壶白酒大喝起来。他还邀请一个在雨中啜粥的人力车夫和两天没有吃东西的女乞丐一起喝酒。岂平告诉他们,可以随便吃随便喝,饭钱酒钱全由他包了。离开小食摊,他“一壁走着,一壁唱着各种的曲子,仿佛是异常快活。浑身给雨水打得落汤鸡一般的湿,但他终究是恬不为怪。”岂平复走到了万国桥,回想起这里曾是自己的伤心之地,“有许多泪痕,可以供他凭吊。”岂平如同从前一样,在海河边的铁栏杆上把身子靠住,准备纵身跳下去。就在他想自杀的一刹那,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低泣声。岂平自言自语道:难道世间也有和我一样可怜的人吗?他这样一叹息,却令那个女子抬起头来,朦胧的灯光之下,岂平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失声大叫道:“呵!曼卿,曼卿……”
按照刘云若的叙述,岂平与曼卿这对有情人终于结为眷属,但在小说的结尾处,也给读者留下悬念:“他们结合后,是按续悲哀,或是由此结合后得到正当的出路,那就任凭读者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