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 物

　　2、毁民壕

　　李各庄村西有一块地，上世纪五十年代划给了黄花店村，现在被一家砖瓦窑厂“占据”。窑地以西，与今廊坊市安次区的响口村相邻。两地边界是一条壕沟，1937年日本侵略军占领华北之后，由柳小五（伪军）组织修建。这条壕沟实际上是防御工事，是当时的武清县伪政府为维持统治、防御八路军武工队的战场。修建之初，为了掩人耳目欺骗老百姓，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惠民壕”，但老百姓并不买账，给它也起了个名字叫“毁民壕”。音同字不同，一字之差，反映了老百姓对伪政府的不满。

　　我小的时候，感觉毁民壕很宽很长，据说它围绕武清西部半圈，南北距离足有上百里地。经历数十年之后，这条壕沟变得很浅很平，沟内有许多灌木丛，也有野草野菜，好像大叶菜（老鸹瓢、老鸹筋）和剌剌秧特多。沟的两岸生长着柳树和榆树，沿着沟坡蜿蜒伸展。沟的东侧是一条土路，偶尔有马车和自行车经过，但还是显得僻静。毁民壕是石各庄、马营、黄花店与廊坊市安次区的交界处，方圆数百平方公里范围内没有人烟，夏秋之际，清一色的青纱帐。所以，毁民壕少有人过往，相反野生动物特别多，经常发现仓鼠、野兔、蜥蜴、蛇等动物，树上的知了、树牛和野鸟也非常活跃，俨然是野生动物的天堂。

　　我那时很少去这个地方，但暑假时，因为近处的野草都被打光了，所以时不时地也会走到那个地方。当然有辛苦就有回报，往往会满载而归的。我和二牤、小铁一起去的时候比较多，我们几个都属于胆大的男孩，而且从不满足于这个地方。记得在石各庄村西北部，毁民壕以东，曾经有一座废弃的窑地，周边都是碎砖乱瓦，地势高低不平，很有曲径通幽的神秘。我们去毁民壕的路上，有时候就到这个地方玩耍，渴了就找个水洼用手捧水喝，或者砍下玉米秆当甜棒吃。有一年，这个废窑地发生了一起自杀案，人们从此再也不敢到这个地方去了，据说死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我那年大概也就十一二岁，出于好奇，和村里的大人们步行六七里地去了自杀现场，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人。因为是下午发生的事，四五点钟才回来，晚饭就吃不下去了。当时真后悔去看热闹，以至于当天晚上还做了一个噩梦。

　　1981年，我到外地上学后，就再没有机会去毁民壕了，但梦里经常出现儿时的场景，感觉离家乡好远好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