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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梦忆:扒瓜贼(旧文存档,原文载《天津老年时报》,具体日期已记不清了)
我做过贼,村里人叫扒(爬)瓜贼。
故事发生在1974年暑假。正是盛夏中午,烈日当头。我那时正是人小鬼大的时候,与第三生产队的小伙伴荆焕庭策划了一场扒瓜行动。
村西边电车道(现在叫黄王公路)再往西有一块地叫羊毛地,当时的第四生产队种了一大片西瓜。看瓜的是一个老头,人称“王斜子”(小孩语),此时正在瓜地中间的瓜铺上躺着。他光着头,上身赤裸,穿着大裤衩,翘着二郎腿,手摇蒲扇,头部旁放了一只收音机,正放着连小孩都熟知的样板戏--“智斗”,他好像听得很入迷,悠哉悠哉的样子。由于四周没有障碍物,所以传得老远,只是中间夹杂着远处的蝉鸣声,看来,他已经放松了警惕。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们俩人揹(背)着柳条筐,绕到瓜地北侧的玉米地里,准备趁势大战一场。我俩把筐暂时放到了玉米地里,为不引起注意,我们把上衣脱掉,身上只穿着裤衩,趴着身子葡匐着钻进了瓜地。那时,我们只有十了岁,瓜秧还算浓密,身体被盛夏骄阳洒得通黑,混在绿油油的瓜地里还真不容易发现。我们一边摘瓜一边看他的反应,把瓜摘下后,又滚着推回到玉米地里。经过几个来回,筐里已经填满。焕庭建议立即走开,否则,被人发现会很危险。我则主张连吃再带,否则轻意走开似有点吃亏,看来,贪得无厌并不是大人的专利。
此时,我们发现王斜子还在摇头晃脑,看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他同意了我的建议,我们俩从瓜地里又摘了一个大瓜,用拳头敲开,嘿,真不错,是个红沙瓤。那时,瓜的品种都是当地的,不熟的瓜都是白子白瓤,难得有这么好的沙瓤大西瓜。便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盛夏中午,除了鸣蝉以外,野地里显得非常寂静。也许是我们敲瓜的声音过大,也许是我们说话的声音传了出去。正在我们兴高采烈享受胜利果实的时候,突然感觉从玉米地北侧传来一阵狂风,只见一个上身赤裸的老头,伴着玉米叶沙沙的响声,把我身边的焕庭一下子压在身下,就像猛虎扑食一样。看来,这王斜子早发现了我们,只是为不打草惊蛇,佯装没有看见,等待抓捕机会,看来,“智斗”这出戏没有白听,给他听后长了见识。焕庭尖叫一声,想逃开已来不及,更无反抗之力。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个半死,连忙把瓜倒掉,拿起衣服背着空筐狼狈逃窜。
穿过几片青纱帐,翻过了几道柳树沟,鞋上挂满了泥水,总算逃出了魔掌,于是放慢了脚步。但刚往前一走,几座长满蒿草的坟头赫然耸立。在坟间空地上,竟然还有一个死人头骨,白得发亮,把我吓了一大跳。正不知所措,忽然发现自己赤裸的上身,被玉米叶了喇了一下,流出了鲜血,这才意识到上衣不知什么时候丢在半路上。没办法,只得原路返回去找衣服。
还好,经过一阵慌乱,此时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走了不多远,就找到了挂在玉米叶上的衣服。看来,今天走了背字,但还好,没有被逮着,也不知道焕庭会受多大罪,他们家可以“四类份子”呢。没办法,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得拎着衣服,揹(背)着柳条筐,沿着小路往家走,又惊又吓,显然已经很累,直到了村北头的桥口休息了一会儿。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大喇叭传来惊人消息:下面广播好人好事。刚才,第四生产队看瓜人王建章逮到一个扒瓜贼,他是本村四类份子的儿子,叫荆焕庭。请大家注意阶级斗争新动向,地富反坏右又开始猖狂向人民群众进攻了。大队对王建章见义勇为的精神给予表扬!
庆幸没有把我名字喊出来,之所以没有把我的名字咸出来,据后来消息证实:是因为我是下中农的子弟,不同于焕庭这个四类份子,最关键的是我的父亲是村里的治保主任,治保主任在农村也算村干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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