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糊涂
潘碧秀
小雨滋润着明清古屋——这板桥先生的故居,斜风里粉壁黛瓦单调的纯,若干稀疏兰竹欲攀墙头。
着了雨的竹子有着不一般的风情,清新里,望不见画者的毛笔。
屋居的美需几多点缀,板桥先生说: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有书、有诗、有兰、有竹,有一颗闲适的心即可。
一座城,因了一介画者的存在而变得雍容大度。满目的趣、狂狷灵魂的独语……
这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工诗词书画。
这独然于世的画者,每每画必以真草隶篆悉数题诗,有着“乱石扑街”之称的写意,让人耳目一新。
谁的画住进了梦的篱笆墙,有兰、有竹、有石,有香、有节、有骨。
在一汪陋而拙朴的池里,谁觅见一只闲歇在水岸的鸟意兴盎然地浅徘浅徊,生的想望给了他想飞的梦幻,一枝笔画尽人世苍凉。
心去朝圣,在这无边诗意横生的世界里,一堵墙上可窥见真性情诗人的一生。
一颗飘游的心,几折腾,走出扬州复回扬州卖画。日子简单着,快乐着,行走在世俗的河岸,心保有宽容,不与世俗相苟同的一份真,“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一份诗缘、画缘,许是前世皆注定的,一份为民鼓与呼的性情,几分酸楚,几分诙谐?
世俗的眼眸看唯美的世界距离有多远?一幅画里看见狂狷不羁灵魂,日事诗酒,恣情山水。乡野一截墙上丛兰瘦石画又是一番小醉的即兴曲。
生的所有快乐在阳光下裸呈着,游走于市井之间卖画为生的板桥先生“谁与荒斋伴寂寞,一枝柱石上云霄。挺然直是陶元亮,五斗何能折我腰?”
这株江南独然的“竹”,傲然于世地游走着,走成了一介让世人景仰的姿态,兀立在一个高度,无人企及。
我在找寻诗人最后的兰、最后的石,终是枉然。满目真迹陈列在前,生的哪一程最美又何足提。
人生几风雨?进士、举人、宦游,书画营生,生的跌宕也不过如此了“千磨万击还坚韧,任你东西南北风”。
遥遥地望,竹在视野里已成模糊却不失带棱的茫。
江南醉,醉里不识春夏,几回是迷糊,几回是清醒,历经世间无数是非的板桥先生抛一语:难得糊涂。
雅俗自有争,浓淡各有味。
茫茫一世间,矛盾处处存。
局中未必惊,局外常胆寒,故君子虽在事中,心在事外也。
——难得糊涂。
独自存在,以一种睥睨于世的姿态。世间万物、万般豪奢皆成视野里的淡,不足牵怀。
一个季节,竹翠绿着,兰清幽着,石峥嵘着。时光老去,纸上不羁的痕仍在。这以“六分半书”自称的板桥先生将生走成了一袭视觉盛宴。
一枝笔,舞倾世的风情,有关于兰、竹、石的,一片天空下开满了奇异之花,留在了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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