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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洛神》阅读地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5e15ac870100v3rt.html
1,时机
时机可以分空间上和时间上的。什么时机写诗是很重要的,在诗歌泛滥的当下,当我们在浏览的时候,你是不是会有这样的感觉:太平淡了,太泛泛了,击中不了我们的心,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种种感觉一下子就把你的热情浇灭掉了。有时候你甚至会纳闷,这样的诗歌太多人都能写了,太多的人在写了,TA们还写的这么开心,你都会替TA们悲哀。如果你有这样的感觉,那么恭喜你,至少你可以理解“时机”的重要了,因为一个好的“时机”意味着你有一个好的切入点,一个与众不同的切入点,一个与他人区别开来的切入点,这就可以视为创作空间上的切入点。例如,你一直都觉得月亮是爱情的象征,很多人也是在这么写,但是有一天你突然觉得,这个混蛋,它是凶手。那你就找到了空间上的切入点,剩下的就是等时间上的点,时间上的点到来的时候,你就会真的体会到“下笔如有神”。
而讲到时间上的切入点,会是这样的一种状态:当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你写诗的时候,就动手吧。不要觉得这很简单,在讲究快的当下,你要慢下来是不容易的。你要经得起种种“诱惑”,一点小攀比的心就可能毁了一个诗人。太多人的诗歌是霸王硬上弓的,有人很自豪诗歌是TA每天的生命的一部分,不写都难受,这是可悲的。诗歌本质上是一门随性的艺术,不排除“苦吟”诗人的存在,但是这样种出来的瓜是不甜的,可以说你让贾岛再活500年也比不上李白,就是这个理,不服都不行。诗歌在我们现在的生活中不是一门职业,我们不能像英国的桂冠诗人们一样专司皇室的诗歌创作,歌功颂德,这样崇高的地位我们只有看的份儿。
我们都有着自己美好的生活,有自己的家庭,同事,同学,朋友等等,生活里不是只有诗歌这一件事情,但是我们明明看到太多的人本末倒置了,把诗歌在生活里的成分放大了,这也就是说为什么80年代的状态是完全不对的原因,虽然那很让写诗的人向往。我们应该拿出更多的时间去爱自己的家庭,去和朋友坐坐,哪怕是聊聊天气,你不是做研究工作的,不需要不疯魔不成活。你只需要顺其自然,当灵感击中你的时候,当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你写诗的时候,再动笔写诗。在没有对的灵感指导下的强行练习,只会破坏你对诗歌的感觉,日积月累,你的感觉会欺骗你自己的,就像吃了太多太久的药,伤害了你的神经。
《洛神》的创作既是偶然也是必然的,想法上是一个长久的过程,很多年前第一次读到曹植的《洛神赋》就被震撼了,这是怎样的天分才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啊,谢灵运的崇拜是一点不为过的,天下才,子建可占8斗。这背后凄苦的故事和华丽的篇章一起不朽,这种感动是触发最初创作冲动的因子,但是一埋就是很多年,原因也很简单,当我不足以写到满意的时候,是不会动笔的。直到一个傍晚,无意间翻看《山海经》的时候又见到了洛神,一下子就打开了,这是偶然的。
2,过程
我的诗歌的创作过程大多数是一次性完成的,很少有再修改和二次创作的情况。并不是说我不认真,而是诗歌的创作和小说的创作是截然不同的,后者需要反复修改,本身也是个漫长思考构思的过程。而诗歌的创作是灵性的、神性的、瞬间的。有时候写完你会觉得奇怪,这么美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啊?真的是从我这里来的吗?还是这些“神恩的文字(西川语)”只是从我们这里路过?我们只是一个被动的载体还是它们的主宰?个人的观点是,我们不占有它们,我们不占有任何诗歌。诗歌的创作就是一个“天人合一”的过程。一旦出来了,就是万物的。所以你如果跟我说你从一首所有人都觉得欢快的爱情诗歌里看见了绝望看见了人类的悲痛,我也不奇怪,诗歌本来就应该是万千解释的,经过你自己感觉处理的诗歌就是你自己的了,从这个角度来说,诗人应该有广阔的胸襟,需要跟世界分享。别人对你诗歌的任何理解,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错误,都是正确的。文学接受过程中的异变是跟读者的期待视野相关的,别人在你的作品中看到不同的东西,是值得欣慰的事情,你无意中帮了他们。
所以个人倡导的写作状态是:只要不是诗剧,史诗。短诗尽量一次性完成,因为这样你的感觉才是完整的,这首诗歌的风格才会统一。这个一次性的概念是指你感觉上的不间断,有可能你几天内都保持着这样的感觉,那也是算作一次性。但是这个感觉一旦断了,就别再苛求去完成它们。
诗歌创作的过程也是会有转折的,在这种感觉没有断裂的时候,你想写的东西的方向或者主旨起了变化,很多美妙的化学反应是在写作的过程中呈现的,你可以开始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到了最后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意思,这是个升华的过程,你或许对你要表达的对象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或者泛起的一些回忆一下子改变了你当下的看法,或者你的感觉一下子跳到了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情上面。这也是你应该享受的乐趣。
拿《洛神》为例,本意我是想写成一篇美的爱情诗,第一次转变发生在写作的开始,写着写着想起爱过的人就悲凉起来了,洛神只是个借喻,本来想写个人的爱情也变成了写现代人感情的困惑,每个人的不满足,我们总在寻找啊寻找,可是到头来,我们却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每个经历感情的人都会留有遗憾,都有一个洛神一样的象征,代表着我们的渴望,我们的诱惑,我们的方向,我们的矛盾。文中的“我”本来是住在丛林中小村落里的边缘人,一次在丛林的穿梭意外发现了一个弱女子,蜷缩在巨大的丛林里,你可以想象是怎样的场景,茂密的原始森里里,阳光初照,在一块光滑的山石上看到一个似乎是受伤了的白衣女子,修长的头发,娇艳欲滴的眼神,楚楚可怜的表情,就像是露水在草的尖上欲滴还止的样子,一下子就将野蛮人打动。他不会问这人的来历,他认为这是神的指示,而这里不止是“我”在遇见“你”,也是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的一个柔软的所在。
如果这样写下去,无非就是一篇赞美爱,追求美,感悟伤的一篇诗歌而已,但是第二次转变就发生在这里,当“你”诉说了“你”的城市之后,“我”产生了向往,这个“城市|”是有所指的,可以理解成是“你”的世界。写到这个时候我是有所停顿的,开始我也说了写作这篇的时候是在傍晚,这个时候的停顿其实就是吃晚饭和散步,回来又和朋友聊了下天,也正是这些看似与创作毫无关系的动作改变了这首诗歌的命运。散步的过程中我在小公园里看到孩子,孕妇,有钱人和穷人,路的一边是个巨大的建筑工地,轰轰隆隆。这是个让人伤心的场景,大工业时代,一切都有了被动的烙印,我们与自然,与他人的那种和谐被一再削弱,我们被机器隔离,被金钱隔离,被不信任隔离,我们在亲手毁掉这个世界。一个人想到这些是痛苦的,这种无力的感觉也是痛苦的,唯一能让人感到欣慰的就是孩子,见到他们就会有莫名的温暖,就像我们的希望长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是我们心里走出来的一个个干净的小人儿。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会发现《洛神》的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有分裂感,在“我”来到“你”的城市后荒凉的感觉油然而生,“我”只能信任的“你”,此刻也产生了怀疑,第二次的转变让我在诗里加进了更广阔的表达,不止是男女情爱,更多的是倾向于对社会的控诉,对冷漠,怀疑,势利,吸血统治的控诉,个人意愿的强烈表达。构思顺序是:①“我”在丛林发现“你”。②“你”向我讲述你城市的美与丑,注意这里其实诗歌最后“你”描述的美好是先于“你”诉说的丑恶,只不过在叙述上把它放在了最后,也是有隐喻目的的。③“你”诉说的美好吸引了“我”,我们一起来到这个“岛”。④“你”第一天是和我在一起的,你像介绍家一样介绍这个岛国之城。⑤第二天“你”莫名地失踪了,不告而别,因为“你”重又回到了巨大的“诱惑”之中。⑥“我”开始寻找你,询问医生,官员等这些堕落并主宰这个城市的人,他们似乎更关心自己的存在,所以“我”没有得到任何消息。⑦“你”曾经的一句英雄情结,让我荒诞地与城市的缔造者,伟岸的斗士的铜雕像一起站立。⑧在这里,“我”结识了健康向上而又无奈的工人们,他们见识了“我”的执着而把“我”看做英雄。⑨统治者们的贪婪毁了英雄的雕像,因为他们觉得时代已经变迁了,新的英雄应该的权与贵的“高帽子”集团。这些既得利益团伙毁弃了英雄雕像。⑩“我”决定离开,来送行的有工人们和他们的家人,“我”开始新的寻找,那个真有美好的“你”和“你的城”。
这两次转变不仅没有破坏我所构建的框架和最初的意图,更增加了多个向度和表达。
3,手段
手段是有形的,也是为目的服务的,诗歌常见的手段就是常见的修辞手法的灵活运用,包括句词上的各种比喻运用(包括明喻和隐喻等),句式上的美学安排(包括重复,排比,视觉上的句式长短和排列等),句意的变形处理(包括陌生化,夸张,联想等)。
手段都是次要的,更不需要刻意为之。初期写作的时候你可能要技术处理,写到后面你熟悉一件事情了,感觉会把你自动带过平庸之地。举个例子,即兴来作个小诗,我眼前忽然会有这样一副情景,一只淡黄色的蝴蝶,一个月夜,一个人,一个噩梦,一只骷髅。(这里你要极尽你的联想,他们会激发你的潜能)你会怎样去描述一只蝴蝶呢?加点修饰就是:这只淡黄色的蝴蝶。再加点简单的修辞手法就是:这只在白色月光下跳舞的淡黄色蝴蝶(拟人)。再加一点修辞:这只在白色月光下与黑骷髅一起舞蹈的淡黄色蝴蝶。(黑骷髅就有着隐喻了,他代表着我的噩梦之源,这是一副诡异和让人陌生的画面,到这里你成功一半了)再加点盐:这只在白色月光下/与黑骷髅/一起舞蹈的淡黄色蝴蝶/飞不出我斑斓璀璨的梦/只能在不停歇的旋转中/长满胡须,衰退进昨日/此时,黑骷髅身上缠满幻觉(有时候我们在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之时可能会有这样的幻觉体验,一切那么真实可触,一切似曾相识,一切又很遥远,但是反过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想,这是蝴蝶在梦庄子呢?梦里的黑骷髅其实梦见了我,是它的幻觉也是我的幻觉)当你写完之后,黑骷髅就不仅仅是黑骷髅了,淡黄色蝴蝶也不仅仅是蝴蝶了,因为你赋予了他们象征的意义,人性中善与恶的纠缠任何时候都是一体的,当分离的那天,或者是天堂,或者是地狱。只要你生而为人,他们就一起在舞蹈,一起在误导你,一起在给你制造幻觉。这里的长满胡须等等都是陌生化的处理,从而获取“新奇”的艺术效应。我其实是把我自己的衰老过程赋予了蝴蝶,蝴蝶是我向善的象征,但是在我们被社会处理过之后,我们只能遗憾的看着它们“衰退进昨日”,这是一种困顿的挣扎。我这里截取了一个很随意的瞬间,写着写着就表达了你自己。另外,在哪里停顿,哪里分行并不是随意的,而是要符合“音乐性”,这种感觉是需要时间培养的,多看一些优秀的诗歌,体会他们的断句,我通常的做法是写完之后多读几遍,如果连你自己读得都别扭,就绝对需要修改了。
回到《洛神》,因为篇幅有点长,我不能一句句的解释,那样也会让它变得索然无味,你喜欢就可以把它想象成你喜欢的意思,你喜欢的意境。诗写出来了就不应该再存在干涉。举个比较典型的例子来简单说下,第六节里“你”向“我”讲解你所理解的城市,“你跟我讲……你跟我讲……”这两段在句式的安排上首先就有了对称感,内中又用到了众多的隐喻,而这些隐喻大原则上是相通的,第一段里的都是想象中的向善的力量,第二段里的都是现实中显恶的表现。二者的对立统一正是“你”内心矛盾,对这个封闭的城又爱又恨。
如果你读得够仔细,你会发现我所构建的这个岛城是封闭的,是在海中孤零零的,是被骄傲的人们霸占的,是被勤劳的人们建设的,这不正是我们的孤岛型社会现状?看似大家都在一起,但是每个人都是拒绝解释拒绝深入拒绝信任的。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困境?文明的进步并不是要的这种的结果,我们的社会也一而再再二三的出现各种不公平,各种暴力,各种冷漠,是什么使我们变成了这样?你自己去想吧,我只是放出了引子。
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工业社会的巨大破坏和既得利益集团的禁锢统治。戴兽皮帽子的官员是有所指的,他们破坏着自然破坏着和谐,还高高在上,傲慢得只想为自己立起永世的铜像。诗歌把“你”对世界美好的描述放在结尾,也是手段上的应用,如果你放在开始我们见面时就说出来,是不是会少了很多味道?放在最后,是隐喻着希望和向善和向美的力量终究是会获得胜利的,就像一切美好的爱情。
4,忠告
其实没想要说这么多,写着写着就写多了,就一口气写完吧。诺兰在电影《时间碎片》里告诉我们,我们总是通过记忆来确认身份,而记忆,是不可靠的。
我同样要告诉在读这篇文章的朋友,记忆是不可靠的,它可能欺骗我们自己。所以你在看任何分析性的文章的时候,都要自觉的三七开,或者你相信七分真三分假,或者你相信三分真七分假,作者自己也会被记忆欺骗。总之,在这个过程中,没人能搞得清有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保留你自己的判断吧。
包括你读的上面的东西,也请筛选自己的需要,因为我也不确定记忆有没有欺骗我。希望你有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