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形态5首
文/重九

◎曲线美

在谷底仰望，发现：峭壁上的松
抓紧脚下的一粒土，咬牙用尽全力
将身体折弯，以90度的姿势向上。而
在峭壁上俯瞰，发现：一粒草籽
背着石头发芽，沿着缝隙的皱纹
寻找出路，经过大于360度的弯曲，终于
在石头的伤口处，探出了头

2009-9-20

◎生活的形态

他的样子，不止一种形态
昨天，在超市看到他，往购物车
堆积一些动植物的尸体，而付款的
人，长着一张红色的脸。今天
我又在五星级酒店看到他，左手拿着
一个妖艳的女人，右手抓着一瓶
柏翠红90，结账的人，是一张
精致的卡片。明天，我在一抷黄土里    
腐烂，而我又看到他，面朝黄土背朝天
像一个驼背的老人

2009-9-20

◎习惯

离开你们之前，那些与疼爱、关怀
以及思念有关的问题，我都不曾想过，像
吃饭、睡觉，以及洗澡。在
我的生活中，你们是一块脊骨，我背上
的石桥，而我的健康，让我从来
不曾留意那里的安全，是你们
以皱纹、和白发默默支撑。每次旅行
我都没检查过行囊里饱满的爱，归来时
将空白的背包随意搁置一旁。不用想
它在今晚之后，又会发胖，并且端坐。而
离开你们久了，才发现那些习惯，是
一种病，折磨了我许多年

2009-9-20

◎夜的守望

她从路灯，或村口焚烧垃圾的余温中走出
身体忽而刺眼，忽而奄奄一息。她看见
许多孩子跑进了自己的稻田，正贪婪地吃着饭
而她一直饥饿，常常为此整夜难眠
身躯疲惫，她却不敢闭上眼睛，干脆
不说一句话，保存体温以及时间
远方有血液在拼命燃烧，排出身体的暖
让她忘记了饥饿，甚至差点喊出声音
许多眼睛同时亮起，注视着一个方向。直到
一列火车将隧道打穿，她思念的伤口
才以枕木的节奏快速愈合

2009-9-21

◎村口的井病了许多年

昨晚我又梦见村口的井，哼着扁担
清凉甘甜的童谣，在母亲的肩膀上对我笑
我飞快躲进一根稻草，避免打扰
一块石子的饱嗝。母亲的汗水，从额头上
跳下，像个调皮的孩童，一眨眼便消失
而干燥的土地上眼眸湿润，我在上面
看见了井，以及一条鱼和母亲
很有节奏感的脚印。远处“哗啦”一声
水桶像一颗果实，我看到父亲
将果汁偷走，母亲一转身，旱水烟
叭嗒叭嗒地咳嗽。心一疼，我便醒了
想到村口的井已经病了许多年，拿起电话
询问母亲：村口的井以及父亲的病情

2009-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