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走遍中国----贵州--荔波--小七孔--赶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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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中国小七孔白裤瑶赶墟《圣经》 |



住在小七孔的那段日子,前后到王蒙镇去赶过两次墟。第一次是住下来不久后的一个墟日,吴大问说:你不好奇黔东南乡下是怎么赶墟的吗?墟上有一家米粉店做的汤米粉味道不错,你可以去尝一下……就去了;第二次是差不多要离开的时候,和另外一家三口去的。那天我们相约去‘大七孔’,中午在王蒙镇吃午饭时,发现刚好是墟日,就在墟上又转了转。
说实在,墟上除了那些卖相欠佳、但绝对可以相信是有机的绿色蔬果外,其它真就再没什么能感兴趣的了……各种农具需要吗?不要;三十年前款的干部装需要吗?不要;‘东门子’冰箱等各种假冒伪劣的廉价商品需要吗?不要;刚被苍蝇扒过的熟食要尝尝吗?不要的话差不多就可以离开了。
——但是,墟上依旧热闹。而且据说那些摆摊的摊贩、和往来赶墟的人们,好多都是天没大亮就从周边十里八乡赶聚来的。其间好多人是走路来的,并不坐车……走路赶墟是他们的传统,是好久好久以前就被潜移默化在生活里的。而凡传统的东西,多都不大容易改变,需要时间、也需要条件。当然最终可能还是会被改变,但在一些像王蒙镇这样的地方可能不会那么快,也不需要那么快。因为这里有这里的节奏,这里有这里的需要,这里的好些现实与以外的世界无关。
吴大说的那款汤米粉吃着感觉也就一般般……但令眼前一亮的,却是身边随即就坐下来了两个瑶胞,而且还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的“白裤瑶”。
——“白裤瑶”是瑶族的一个支系,因族中男子一年四季都只穿齐膝的白色裤子而称谓。好多年前,曾在《国家地理》上看到过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着黑布单衣、齐膝白裤的白裤瑶人,背着一只背篓,行色从容地走在雪地里……照片是彩色的,有油画的质感,后期制作的灰黑冷色调里,努力突出了雪、白裤和一道坚韧的目光……极具视觉冲击,因此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之后转着才发现,墟上男、女、老、少的有好些白裤瑶人。而且也很快就看出了他们的不同:有些人头上缠着白布,有些人则没有……就问吴大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说:缠布的表明已婚,没缠的则说明未婚……
之后他又说:白裤瑶人非常珍惜自己的头发,一般结婚后就不再剃头剪发了,而且平时梳头掉下来的头发,也都会被特意地收集保存起来。说是很久以前,有白裤瑶人的部落被人偷偷收集了头发下‘蛊’,令他们差点灭族……所以之后就才开始缠白布禁发。他还说:所有的武侠书、以及黔东南本地的各族人等中,一贯都有‘毒蛊’之说,也不知道真不真?
——这个真是不知道。但‘瑶人惜发’这一点却是知道的,这还不单是白裤瑶人一支的事,其他支派也如是。【见
墟上一角有几个小吃摊,摊上卖米粉、面和不多的几样熟食。那里蝇虫成群、污渍遍地,前一个人用过的碗筷只在水桶里随意涮一下,就可以又给下一个人用了……真的,从那里走过汗毛都会竖一下。可那些白裤瑶人们却可以对此视若无睹,只见他们几个、或十几个人围坐着一张低矮的小桌,人手一支啤酒地喝着、吃着、聊着,完全是随遇而安的坦然。于是就自省:你就应该被扔到1942年的河南去才对……
吴大说:这些白裤瑶人在墟上经常能看到,他们大多一大早就来了,把要卖、或要买的东西办妥后,就会坐到那儿去开始喝酒,期间碰到熟人就招呼着坐在一起,一会儿就能坐成一圈。他们能一直喝到午后墟散……说是从祖辈起,他们就一直是这么赶墟的。
看到的白裤瑶人,身高多都只有150cm左右,女人还要更矮些。他们大多精瘦、且皮肤粗糙,一大圈转下来,好像真就连一个长得周全的都没看到,怎么看就都觉得好象哪里缺了些什么。过后想想也是的,他们常年生活在环境恶劣的山区,时刻品味着生活的艰辛和生存的劳苦。环境养育他们,也磨砺、塑造了他们,给了他们吃苦耐劳的品性、以及坚强的体魄,就也夺去了他们可能养尊处优后的矫作。
于是,就又突然想到了另外一面……人要是想形象顺眼,可能还真就得衣食无忧地养着。可该是怎么个养法呢?就又想到了小说《红楼梦 · 第七十四回》里,王熙凤与王夫人的一段对话,内容大意是,两人商量要把小姐们身边的丫环撵出去几个,好节省些开支……当时王夫人叹道:…… 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从公细想,你这几个姊妹也甚可怜了。也不用远比,只说如今你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那才象个千金小姐的体统。如今这几个姊妹,不过比人家的丫头略强些罢了。
——林妹妹的妈叫贾敏。照王夫人的口气,又对照当时大观园里其他各房人员的配置,推算贾敏当年的‘娇生惯养’至少得是这样:有贴身丫鬟八名;近身丫鬟一十六名;粗使丫鬟三十二名;园内做保洁、园艺的老妈子六十四名;院内管家、帐房、伙房、打杂、车夫(轿夫)等若干;院外置办、采购等若干;还有在封地里各样劳作的等等,更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那这么‘养’的结果如何呢?——早逝。(但长得应该还是好看的)
真好运!这天赶墟回来竟然还吃到了小七孔的‘洞鱼’。这事也神奇,说‘洞鱼’是受保护鱼类,不准吃!可荔波周边的几乎所有餐厅,都在打着‘大、小七孔洞鱼’的幌子揽客,却不见有人管。该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那些个所谓‘洞鱼’实在就是个扯,能是从漳江里打上来的野生鱼就不错了。因此可见,真正的‘洞鱼’光花钱是吃不到的,还得有好运气,可能还得有人请……
所谓‘洞鱼’,顾名思义,就是常年生活在黑暗洞穴里的鱼。在喀斯特地貌的环境里,地下多有暗河流冲出的溶洞,‘洞鱼’产生于此,也栖身于此。‘洞鱼’通体无鳞,而且鱼身透亮到几乎能看到里面的内脏;因为总不见天日,所以它们渐渐就失去了视觉功能;又因为生存空间逼仄、黑暗环境里的养分单一等等原因,致使它们的个头终也长不大,顶多就拇指到食指这么一揸长点。
那么,这么点大的小东西能有什么吃头呢?而且只两斤多点的量,就得要应付三四个大男人。于是吴大就说该炸着吃,油炸的东西怎么都会好吃;吴二却说:这么小的鱼炸着吃就只有油香而没有鱼本身的鲜味了,不如打个酸汤煮着吃。
然后,两兄弟就一家一半的开始各做各的了……吴大把洞鱼用湿淀粉裹了油炸,起锅撒下一把现成的椒盐了事;吴二则用番茄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调了一锅酸汤,把洞鱼煮了……味道都还行。关键是尝了一道鲜,洞鱼的鱼肉极鲜细,鱼骨都是软的,直接吃掉即可。
因为连吴二自己都觉得,自己调制的那锅酸汤实在太过平庸。所以大家一番议论后,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大约200公里外、同在黔东南的凯里的“苗乡酸汤鱼”。说起这个,虽然肯定不会比小吴两兄弟知道的更多,却也并不完全陌生。因为2005年年初的时候,深圳南园路沙浦头附近,曾就开着一家“贵州凯里苗乡酸汤鱼店”。而当时又刚好认识一位凯里的苗族朋友,就一起去过几次。因此,就也听她给详细地讲过“苗家酸汤鱼”的作法……
据说主要还是那个酸汤……可听制作酸汤的那整个过程,却怎么也不象是能成就美食的。说是原料就只是淘米水,对!就是煮饭前淘洗过米的那个水。别倒掉,也别拿去浇花,要先用小火把它煮一下,煮到要滚没滚的时候就离火;之后等它自然冷却,完了倒进一只干净的、没沾过油的土陶罐里(高兴的话还可以往里扔些红尖椒、仔姜什么的);然后就封住罐口等它发酵……那么大约一周左右后,之前的淘米水就会变成“苗乡酸汤”了。
——在以上基础上,切些番茄块、红辣椒粒什么的放进罐里,让它继续发酵……约一个月后,“苗乡”的隔壁邻居——“侗寨”的“红酸汤”就做成了。(没尝过,但小吴两兄弟说:味道也极好!)
“酸汤”用时倒极简单:照浓度比例直接倒些到水锅里,之后加入生姜、大蒜、花椒、盐、酒、西红柿等等的佐料和辅料,用猛火煮沸就成了。然后往汤里加鱼,就是“酸汤鱼”;往汤里加猪脚,就是“酸汤猪脚”;加鸡、加鸭、加牛肉……出来就是“酸汤系列”。
但有一味香料,却可能只有黔东南的人才会用,别处的人怕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木姜子,一种木本樟科类植物的果实。一串串新鲜的木姜子乍看会被以为是青花椒,但因为枝上不见有刺,香味又特殊,就又会令人感觉稀奇。曾见过木姜子被直接架在汤菜锅里,让香味慢慢释放……
木姜子的香味不大好描述,有一点点青柠的意思,却又明显有别……那香味儿不浓烈,也不寡淡;不正统,也不妖邪;很有一点走对了偏锋的意思……“酸汤”里没有它也行,但有了它可能就更会令人不想停手,想一直吃下去,弄明白它的香源……
说到酸汤,突然就又想到了甘陕一带人吃面时用到的“浆水”。作法也极相似:把芹菜或包菜洗净后,在滚开水里快速焯一下,然后放进一只土陶罐子;之后倒入煮过面的面汤(做酸汤用的是‘米汤’,做浆水换成了‘面汤’);面汤冷却后,掐一点面酵扔进去(感觉不加也行,但外婆从前一直是加的);然后盖好陶罐口等它发酵变酸,大约四、五天后,“浆水”就做成了。
不知道“浆水”还有其它的吃法,只知道可以做“浆水面”。做的时候,要先按一家人对浆水酸度的喜好调制浆水:从土陶罐里倒些浆水出来,加水煮沸(喜欢酸一点就浆水多一点、水少一点;喜欢淡一点则反之);然后加盐,打一个鸡蛋花,之后离火晾凉,备用。
准备一些葱花、姜丝、蒜片和几粒花椒。拿一把大厨炒菜用的大勺,往勺里倒些油(平时炒菜那么多就好),然后直接把勺架到火上烧;油稍微一热,先把几粒花椒扔进去炸香(捞不捞出来都行);然后依次把姜丝、蒜片、葱花扔进去;此刻的油差不多已经要燃起来了,然后就把这一勺已经爆香了滚油,一股脑地倒进旁边备用的那盆浆水里。——“浆水面”的“浆水”就做成了。(玩的就是这个“倒炝锅”)
之后煮面可以随便煮,面条别太粗就好……煮好的面条捞出来,一般还会在凉开水里过一下,这样面条的口感可以更爽滑些;面条盛进碗里,浇上一大勺“浆水”,再浇上两匙羹油泼辣子,就齐活儿了。
浆水面一般只在夏天吃,天热人容易食欲不振,浆水面清滑酸爽,可以消暑解腻。小时候在兰州,吃过好多好多次外婆做的浆水面……
2010年4月13日
不知道什么原因,荔波的气温一下骤降了20度……
2010年4月14日
青海 · 玉树,7.1级大地震!!
上一次来贵州,碰上汶川大地震!【见
《圣经》:
(所罗门的箴言):王的嘴中有 神语,审判之时,他的口就必不会有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