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原创）走遍中国----甘肃--兰州--翔和蕊（上）
(2022-08-12 09:3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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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遍中国兰州往事游记《圣经》 |
2009年11月1日
礼拜天
多云
前面有说过，在兰州见过各位亲戚后，要到新疆去，帮朋友打理一段时间他的红枣加工厂。——那么，如今就不用去了。因为跟朋友通过电话后得知，加工厂那边目前已经有人在打理了（毕竟没有了我，地球也还是要转的是不是），而他自己，则将马上动身前往广州、深圳，去跟各代理商谈销售的事情。这样，我们就可以直接在广州见面了。
而不可思议的是，朋友说，此刻太太竟然正好就在兰州公干，而且就住在兰大正门对面的“飞天大酒店”。于是完了马上打电话过去联系，人正在房间，就跟小姨和姨父说一声，出来往兰大正门去了……
‘飞天大酒店’就在马路对面，过斑马线就到。上楼见到人，三年多不见，好像也没啥变化，可人家居然已经就荣升做了“妈妈”。
朋友叫翔，太太叫蕊，这二位绝对是人物，故事也是一串一串的，还都挺有‘新疆特色’……
问蕊：来兰州干嘛，要呆多久？
她说：来给下属企业安装一套升级版的管理系统，从安装、调试、人员培训到最后交付使用，前后一般得三个月。
问她：三个月见不到孩子受得了？
她说：我每周五可以飞回新疆去看孩子，周日再飞回来，这是企业给的待遇。
问她：既然要住这么久，干嘛不让给安排一间公寓？那样可以自己煮东西吃……
她说：总部只派我一个人来，忙的要死，所以我多数时间都会要求他们加班，哪还有时间自己煮东西吃？酒店的自助餐就挺好，吃完签个单就行，还不用洗碗。再说酒店公寓好像也没有短租的，我不那么要求，也是为了给企业省些费用。
就说：那就省的干脆些呗，去找个小旅馆住着就好了，住四星级酒店干嘛？
她说：那我们世界500强的面子往哪搁？
——人家总有理。
翔，之前是新疆南部某劳改农场的一名狱警。工作内容，当然就是在拉着电网的高墙里，每天面对着那些在人民民主专政下，垂头丧气的爷们儿们。长期在那样的环境，人难免就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其实也如是的那么悲催，甚至可能还要更糟糕些……因为每隔一段时间，这帮爷们中的某人，就可以举着一张上面写着“释放”字样的纸片离开了。而他却还得继续呆下去，并且可能是永远……这么一比较，那原本的悲催，就显得越发的“更加”了一些。
直到那年夏天最热的那段时间的某个黄昏……当时，值班室里的翔，只穿着个大裤衩，并象孙猴子过火焰山似的狂扇着手里的扇子，且嘴里大声咒诅着眼前的酷暑、以及命运的不如意。突然身边有个说得上话的犯人凑上来，对他说：政府！生活就是这样的，你可一定要想开点……翔终于就崩溃了！本该要教育人家重新做人的，现在却是反过来了……于是心一横，就下死决心要改变这一切。
二十多年前的新疆，翔能改变命运的方式实在不多，——考大学，算是一条正路。可那时候的大学还尚未普遍扩招，所以想考大学，着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家比较邪门，兄弟姐妹几个当中，有特别能考试的，也有特别不能考试的。翔算是能考试的一个，但最能考试的却是他弟弟……
——弟弟当年先考上了北京的某所大学。可去到后发现，既不喜欢那所学校，也不喜欢被安排的专业。而且，因为军训中直接用上了实弹，有同学因此被误伤了手臂……于是弟弟不跟任何人商量，直接自己就退学了。回来后，他又自己拿了‘户籍簿’到派出所去找熟人，只用了一条烟，就改了“姓名”和“年龄”，让自己重新做了人。然后复读，然后第二年再考，就又考到了西安……（这种事现在可能不好办了，但在当年完全不叫事）
翔发奋的当年，就考上了于乌鲁木齐的某所大学……蕊是他的同学，不但同系，都学外贸；而且还同乡……这个很重要，别以为大家都在新疆就不分了，新疆之大可是内地好多个省的总和，同样是生活在这里的维吾尔族人，可南、北疆讲话互相是听不懂的。所以同乡关系就还是挺有分量的。
蕊说，翔最初只给她留下了两点印象，一是他好像总在惹是生非；二是他总在谈论以后该怎么赚钱。蕊比较踏实，上学也有个上学的样子，成绩什么的也还都行。而且寒暑假时，还会到一家中印合资的商贸公司去做文员。一方面实习了专业知识，一方面熟练了英语（虽然是印度味的），一方面也掌握了一些实操性很强的‘工作经验’。
蕊说……有一次，公司因长期拖欠税款，被税务局发了警告函。于是，公司经理就拿了些钱给她，让她先去税务局摸摸底，看他们想怎么样？临出门，一位‘有经验的前辈’对她说：你去到自报完家门后，就再什么也别说了，等他们一开始说话你就哭，下面的事情就都会好办了……蕊问说：我要是哭不出来怎么办？前辈说：不会的，到时候你一定会哭的。
蕊颤巍巍地往税务局去，路上就在想：公司这是犯法了呀！那我去到，他们会不会把我抓起来顶包？可我要是不去，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的工资，公司会不会就不给我发了……这么各种地纠结着，就走到了距离公司并不很远的税务局门口。因为越想越怕、也越难过，结果是一进到税务局，还没自报完家门提前就哭起来了。于是就把人家税务局的人给搞蒙了，赶紧就又是递纸巾、又是各种的安慰。
等了解过情况后，人家对蕊说：你回去告诉他们，来把税款补上就行了，这你哭什么呢？蕊一听原来就这么个事，赶紧就把钱拿了出来。可计算后发现带来的钱不太够，她就想先自己拿钱给垫上。却就被工作人员给制止了，人家对她说：你不要拿自己的钱垫，否则他们可能会说你办事不力，就不还你了……这些奸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我们见多了。于是，人家就重新又审了一下税单，按照条款给他们减免了几笔，这样等于就还富余出了几块钱。
从税务局出来后，回公司的路上……蕊说：我想起出门前公司前辈给传授的机宜，真是把人家钦佩的五体投地，看人家那工作经验，这么大的事，只一招就能致胜。
翔和蕊当年是怎么好上的，可能连他们自己就都已经不记得了。可之后蕊家人的坚决反对，没准儿却会让他们记一辈子。原因很简单：门不当、户不对。翔的家世太过普通；而蕊家不同，别的不说，就她那个比她大好几岁的亲哥，当时已经就是南疆某市的副市长了……可新疆姑娘认死理儿，说了跟人家就跟定了！家里不同意怎么办？有办法，——这边一毕业，两个人直接就私奔了。而且是从中国的西北，直奔到了中国的东南，——深圳。
两个应届小白，工作经验、社会阅历等等全无，这么就想在深圳混下去，谈何容易？想要找份体面些的工作，应该都是难上加难的，因为深圳的人才实在遍地都是。完全可以这么理解：全中国的“人精”、全中国自以为是块料的“人物”，已然塞满了深圳的大街小巷。所以，生存环境之严酷绝能令人匪夷所思。
蕊说：我们当时各自都有些之前打假期工攒下的积蓄，就合起来在市郊先租了小小一间房子。安顿下来后就赶紧开始找工作，却是连连受挫……我很务实，之后直接就到X润旗下的某超市去做收银员了。当时的待遇是：月薪800，包一顿午餐。但翔却总觉得，不远万里出来闯荡，就不应该再只想‘打工拿工资’之类的事了，必须得想办法找到一个可以‘赚大钱’的法子（可以理解为，不把深圳“买下来”怎么跟蕊家叫板！）。
当年，专业卖望远镜的店铺在深圳还几乎没有。而因着前su联的解体，他们之前的jun用望远镜、jun刀、jun用弓nu等等这些专业装备，在新疆却是随处可见，而且价格低廉到几乎儿戏。翔觉得这应该是个商机，就打算试一下……于是，他就拿着两个人已经不多了的一点积蓄，回到新疆去采购。之后转回来，再走街串巷地去售卖。翔说，他曾经把一个进货不到100元的jun用弓nu，卖出去赚了2000元。
按后来翔的说法，他们当时应该是赚到了点钱的。可毕竟本钱小周转的慢，而且又是那么长途的奔波，所以一段时间下来，非但手里不见落下钱，还差点儿把身体搞坏了。于是之后，他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又去干了些别的事……就对翔的了解，完全可以想象他当时的勤奋。可好多事（尤其是赚钱这事）并不是单靠勤奋就能怎么样怎么样的……否则所谓发达就也太容易了。
因此，也就可以想象这对苦命鸳鸯当时的生活状态……基本上应该就是，勤奋+辛劳=悲催。
但，蕊后来却不是那么说的。她说，其实他们当时活得特起劲，他们觉得刚踏入社会的样子根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且当时的状态跟他们最初的设想也完全一致，——她用一份微薄、但较稳定的收入，维持住两个人的基本生活；而翔则得去折腾、去探寻他们未来事业的发展方向……他们认为这样才属于是强强组合的最佳状态。
再说蕊家那边……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蕊家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正好她那个副市长的哥，要从深圳过境出国去考察。顺便就也被派来把他俩考察了一下，并传话说：虽然已经上了车，但该买票还是要买票的，还是尽快就找时间回去把手续办了吧。
翔后来提起时这么说……大舅哥是带着秘书去他那儿的，但因为房子太小，秘书看过一眼后就退到门口去了，那情形搞到完全就像是，逢年过节时领导去慰问贫困户。翔说：那你就把戏码演足，干脆扶一把贫算了呗。——没有！虽然说话的口气还是平时做报告的那样，但中心思想却完全不给力，意思是：你们既然有本事做初一，就应该有本事挨过十五……以及再一个十五。
翔说：我当时简直肺都要被气炸了！可突然一想，不管怎么说，这以后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两个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这倒就把最大的问题给解决了！那么看来，这家人就还是讲道理的。（待续）
《圣经》：
（所罗门的箴言）：困苦人的日子都是愁苦；心中欢畅的人却常享丰筵。
其实，生活于我们每个人，都会有愁苦，也都会有欢乐。关键是我们能发现什么、我们在关注什么？聪明人因着心存敬畏，会常常感恩，于是无论在怎样的环境里，就都能设法让自己‘心中欢畅’，因而就也总能有享受‘丰筵’的感觉。
这并不是阿Q精神，而是在这个‘人生不如意十有七八九’的现实中的一种态度。乐观的活着，把精气神提起来，速度再慢，人也是向上的；而满面愁苦的活着，使精气神塌了，人的方方面面一定就会每况愈下。所以说，人能活得怎么样，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对生活的态度、他对生命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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