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过新年

李 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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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没钱，理发过年”，过去是这么说，可穷人过年和不过年没两样，吃不饱饭，走

不到人前去，还讲究啥？

     到了1988年，日子好过了，沂蒙山区沂源县农民们看着政策一年比一年好，心里对新年里有了念想，于是眉头便展开了，表情也更加活泛，人们也更加考虑老风了，过了年的人是新人了，延用这世代传下来的惯例，屋里要扫尘，家里的器皿要擦洗，人也要沐浴祭祀。要告诉天地祖宗，只要自己在，这香火，这从祖上传下来的汩汩血源，还有这秉承千年的过年传统没有断。

“正月里理发会死舅舅的，否则要到龙抬头才能理发”。因此，到了古历腊月二十九的封山南麻大集，最忙的便是理发摊子了。在南麻集市上，在小河边的斜坡上。几张长条凳一放，把理发的毛巾一抖搂，便有人过来了。小孩子理的很快，上去三五分钟，理发的把布一抖，手推了一把小孩的头，便喊“下一个”。

    老汉上来了，他一边理着发，一边啦着呱。看来，他们是老熟人了。一边说今年庄稼的行情，一边说着明年种啥能多卖钱。剃头的人手在飞动着，话也没停。

剃过了头，接着是刮脸，这剃头的把毛巾在热水里再浸过一遍，一手扶着老汉的脖根，一边用这热腾腾的毛巾在那满是皱折的脸上擦，临了还要再鼻子两侧、耳根儿和下巴上捂一捂，等那松施的肌肤受热，毛孔全都张开，再去刮那里的短髭细毛，用手一摸，便也不再有毛根儿的扎手。老汉把自己长长的脖子和脑袋，交给剃头师傅，一点也不隐藏，就象是要把这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全部展开。那刮脸刀一会儿刮出一张干净的辞旧迎新的脸。

胡子，有人留，有人不留，各有各的 道理。女儿出嫁了，父亲一般就要留胡子，但是现在也有很多当了岳父的男人 还是不留胡子。留胡子的人得讲究，喝了稀饭，有东西在胡子上，得认真抹拉抹拉。胡子长了，得修剪修剪，不能胡子拉碴的。

老汉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过年了，拾掇的干净些，平时也用不着了。理发匠说，日子过得好了，还是活的细乏些好，舒服，老头点头说，“是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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