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团圆》:香港中产的小情怀与大隐忧
香港新生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彭浩翔的新作《人间小团圆》,港版片名是《香港仔》。香港仔是港岛南部的地名,本是渔村,当年英人在此登陆,问当地人此为何地,有人答以村名:“Hongkong喽"。于是,英人便以"香港”命名全岛。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后,受城市化和工业化影响,香港仔地区逐渐得到开发,渔民上岸,建设城市小区,如今已是香港中产聚居之地。
《小团圆》便讲的是居住在香港仔的一个中产家庭两代人三对夫妻的故事。本是渔民出身的吴孟达(角色名字记不住干脆以演员名代替)上岸以后做起道士,靠给人做法事为生。达有一子一女,都已成家立业,一家人生计无忧,本应尽享天伦之乐,却长期互有芥蒂,自从达妻去世后连一顿团圆饭都没吃过。达在妻子去世后,结识夜总会女郎吴家丽为伴,令儿子古天乐难以接受。乐是一位颇受学生欢迎的讲师,事业正处于打拼的关键时期,儿媳梁咏琪是小有名气的模特,却因人到中年面临事业危机。天乐的大姐杨千嬅为博物馆讲解员,平凡乏味的工作和与父母关系紧张令她抑郁。千嬅的先生曾志伟是一名医生,表面忙于工作实则有婚外隐情,夫妻间日渐貌合神离。一家两代三对夫妻,几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和难解的心结。
影片通过达叔之口,想传达一种有些神秘的人生信条:一切都是因果有报,环环相因。就好象达叔的渔民父亲上岸以后为什么让儿子做道士搞破地狱法事,是因为当年作捕鱼的渔民杀生太多,做法事算是给自己及家族赎过。而千嬅被母亲厌弃,是因为在她十一岁时和小伙伴玩过家家游戏,她和弟弟扮演喂奶的母子,正巧母亲推门进来,看见弟弟的嘴巴叨着姐姐的乳头,被误会乱伦的姐姐从此在母亲心里便成了一个异类。母亲的诅咒还影响到父亲,自从那以后,千嬅再不记得父亲抱过自己一次。缺失的父爱似乎是千嬅嫁给年龄大过许多的志伟的原因之一,但是两人之间亲人一般的关系也让志伟转向别处寻找爱情。直到有一天,志伟感到自己再也玩不动了,才想起千嬅每天下班都约他跑步健身,而他总有借口推脱去与年轻小护士偷欢。天乐一表人才,妻子咏琪也貌美如花,但是女儿却长得一点不像他们,天乐甚至怀疑女儿是妻子与大亨前男友所生,因而偷偷去做DNA鉴定,但是结果偏偏证明那就是自己的骨肉。天乐不得不相信这也是一种报应,因为上中学时他和另外男生曾经以羞辱一位班上的丑女为乐,而今天的报应却是女儿在班上受到其他男生的耻笑,自己也因为女儿的相貌而烦恼。然而真正的报应却是:妻子咏琪根本就是一位人造美女!年轻时,本是丑女的她去韩国整容,神奇般地变身为美女,也因此成功走入娱乐圈。但是受益多年以后她也付出了代价,与其他面临事业危机的过气女星一样,受到各种钱色交易潜规则的诱惑与羞辱。对于看不起父亲的舞女老伴的天乐来说,这似乎是又一重报应。
影片通过达叔一家的遭际反映了香港中产阶层的生存状态:收入很高但仍需艰苦打拼,每日面对各种压力,人际亲情淡漠疏离,随着年龄增长竞争力下降的危机隐现。影片还通过一头鲸鱼搁浅海滩的情节,暗喻香港经济社会的困境,就如同一头困在沙滩的鲸鱼,虽然体量巨大,但活力渐失,时刻面临垂死挣扎,又通过众人挽救鲸鱼的努力,暗示港人唯有同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重获新生。影片选择香港仔这一香港命运发迹之地,也不无深意。香港本是渔村,风云际遇之下如今成为世界三大金融中心之一,跻身“纽伦港”。而影片提醒港人,莫忘多年前自己的祖先不过是打鱼的渔民,在大风大浪里艰难求生是自己的本能。影片还借曾志伟之口表达了一种打开心结的态度:生命不过是一呼一吸,将问题放下,生活亦如是,总是有起有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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