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杂谈
夜静更深,呷一口茶,任思绪信马由缰。
忽然想到文化太抽象,不如银子来得具体。银子直接可以换钱,文化不能。许多的时候,我们喜欢具体的东西,而不喜欢抽象,原因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它实在。
能把文化换大钱的是作家莫言。他得了诺贝尔奖,有好几百万元。不过,莫言的名字起得不是很好,一言成畿。本来这样的国际性大奖,理应激起一浪热流,至少也得掀起一波文学热,但没有。只媒体噪杂了一下,就鸦雀无声。
文化虽难换钱,若写成字,成了书法,立马值千金。这是一个抽象转换成具体的过程,确切地说,书法也只是介于抽象与具体之间,但无论怎么说,已经与具体搭上了边。
书法比较夸张,我见过有人用拖帚来写字,一大捅的墨汁,写了一个巨大的福字。我不懂书法,单就写的那个字来说,它讨的是倒彩。福写在地上,那叫“落”福。实在点的话,应该是写“钱”字,“落”钱多好,充满想象力。
想象力能带给人的,可以是激动兴奋。阿Q就是扭了一把小尼姑的脸,激动兴奋得一夜未眠。人家是小尼姑,一个正宗的标准黄花大闺女,细皮嫩肉的,扭的手感好。阿Q就这样从扭的那一刻起,那种心跳的感觉,持续了一整天,到了晚上还是无法平静,满脑子反复出现的是:“妈妈的,女人”。
直到第二天碰到吴妈,停留在阿Q脑中的女人两字,立即具体成了吴妈。阿Q想,自己是个剩男,吴妈守寡没有男人,虽然脚大一点,自己头上也不光鲜,两人算起来是门档户对,非常般配。那就心动不如行动,展开实际攻势。
先是帮吴妈挑水,舂米,接下去单刀直插向吴妈求婚。阿Q的求婚方式很经典超前,要是换到现在,非把吴妈激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当夜成婚。阿Q是怎么向吴妈求婚的呢?这是后来听吴妈说的:当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伊就跪下话,“吴妈,我要同你困觉。”这种说话,伊怎么会话得出口?我一听就叫了起来,让赵太爷听到了。说话至此,吴妈一脸怅然。
阿Q求婚不成,被赵太爷和假洋鬼子用大门竹杠赶出门的时候,形象十分狼狈,几近裸奔。赤着膊,抱着头,只剩一条里面没有内容的长裤,逃了出来。
阿Q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问题不是出在求婚方式上,也不是吴妈不肯。听吴妈的口气,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才叫了起来。困觉是啥意思?这是绍兴的方言,就是睡。解释一下含义,比上床还要更直截,是一步到位。吴妈虽是过来人,毕竟没有思想准备,阿Q直接要睡她,吴妈是又惊,又慌、又怕、又喜、又怒,情急之下,简单的表达是“啊”地一声叫。所以,阿Q吃亏的真正原因在于没有文化。要是阿Q有点文化,即使不用吴妈我爱你这种文绉绉的用语,至少会把“困觉”说成“结婚”吧。
这两字一改,意思天壤之别,结局也将天翻地覆。吴妈一个守寡几年的女人,面对跪在地上向她求婚的大龄童男,先是一惊,后是一喜,接着是含情脉脉,深情地描一眼阿Q,然后羞答答地丢下一句“讨厌”,扭头跑进房间。
2013.2.23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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