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外婆坑
从小生活在台门里,那个叫王家台门的老屋,我生活了廿三年,对台门就有一种别样的情节。如今这个台门已破败不堪,原先的住户,差不多都已搬离,住在那里的都是外来民工。上午,在绍兴E网的《图说绍兴》上,看到一则帖子,题目是《筠溪给我的一点思考》。他用文字和图片来解读筠溪村的荒漠,年轻人走了,留下的都是老人。一个古村的荒漠,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不是筠溪独有的现象。
曾经,我想到用图片和文字来记录绍兴的老台门。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绍兴那么大,有多少老台门?凭我的力量能完成这项工作吗?十多年过去了,老台门如轻浪拍岸,慢慢地被浸浊消融,或拆掉翻建,或被人遗弃,任其在风雨中飘零颓废。一个一个的村落,脱胎换骨,义无反顾地走上城镇化之路。
无须讳言,这是时代的进步。我们不可能永远居住在老台门里,而将现代的居住方式排除在外。老屋早不堪现代居住需要的重负,保留只是一种特殊的需要方式,比如旅游。要改造老屋,比重建所需的费用要大得多。前不久有位房地产商在鲁迅纪念馆边改造了一幢老屋,化了五十六万美元。这样的费用,对于一个普通的居民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前天,我去了一趟广宁桥直街,绕过新财神殿街,到三角道地。这一片是历史街区,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如果不是为了古城保护,为了旅游的需要,相信,住户们哪个不希望住上现代化的楼房。保护与重建,这是一对现实的矛盾。
新昌外婆坑的理性在于很巧妙地化解了这对矛盾。这样的例子有不少,远的有丽江古城,近一点有周庄等。无论是丽江、周庄,还是外婆坑,无一例外,都是在经济发展的浪潮中慢了半拍。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处,关键是看你怎么处置。开发旅游,这是个好办法。
外婆坑直到九二年才通了公路,这之前,是新昌最穷的一个村。村到最穷,同样也能引起领导的关注。时任浙江省省长的沈祖伦,九一年到新昌搞调研,外婆坑走进了他的视野。自此,随后的几年里,省长五到外婆坑,一时传为美谈。领导一关注,事情就好办多了。不仅路通了,还浇上了水泥路。
一个不通公路的村,一个全县最穷的村,穷到什么样子呢?据说九二年前,外婆坑村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村里的小伙子打光棍那是自然而然的事。
改变外婆坑现状的,不得不提到另一个人,那就是村支书林金仁。当时沈省长第一次到外婆坑村时,林金仁还是村委主任,到九九年,他当了书记。林书记据说是林则徐的后裔。外婆坑村大多姓林,祖先自福建迁入,考证的结论,果真是林则徐后裔。
据说林书记见过世面,做事很有韧性,也很有头脑。外婆坑田少山地多,全村531人,有1500亩的茶山。以前,外婆坑产的是珠茶,卖不出价,每公斤只能卖到八十元。是林金仁一年跑了八十六次县有关部门,争取到了四万五千元钱,买了二十万株茶苗,改良了品种。又将分散的茶叶经营组织起来,成立了合作社,以统一品质、销售。如此一来,茶叶价格卖到每公斤一千七百元。
有了经济收入来源,村民们富起来了,等于种下了梧桐树。于是乎,一只只的金凤凰也就引到外婆坑。这几十个外来妹,分十多个民族,一下子外婆坑就成了“江南民族第一村”。为庆祝日子的红火,从九二年起,外婆坑人每家每户都在屋檐下挂起了红灯笼,十多年下来,又成就了外婆坑的红灯笼村。
说林书记不简单,是在于他善于将不利的因素转化成有利。当别人急于拆旧建新,他却巧妙地利用旧村改造,建设成旅游景区。同时,包装上文化的元素,把林则徐,少数民族牌打出来,使景区更有一种文化的内涵。随着旅游的发展,外婆坑的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大。今年外婆坑被批准为浙江省第二批非遗旅游景区。
有人说剩下的都是精华。外婆坑的老屋与筠溪比,应该各有特色,只是筠溪选择了放弃,而外婆坑选择了坚守。无须猜疑,我相信这份坚守是艰辛的,背后肯定也有一个个故事。但这份坚韧的守望,得到的收获也是巨大的。
2012.12.16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