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风田：学术刊物大敛财：不为人知的原因

郑风田 中国人民大学

学术刊物大敛财，板子打错了地方。

有一种折腾叫增长，有一个折腾叫增长。前不久暴光的《商场现代化》，一个月三期，一期399页，200余篇论文，每个页码600元，钱稿交易，见文就发，四年内版面费收入数千万元，利用学术，杂志轻松找到敛财之道。其实这样厚厚的一篇学术论文只有一到两页的所谓学术期刊一大堆，不独独是《商场现代化》。单从发表文章数量来看，这样的增长显示我国的学术真正地“繁荣”了，但这是一种瞎折腾式的增长。

目前对部分学术刊物靠收版面费发大财的问题，大家的板子似乎一直打在高校身上，认为是高校规定师生必须要发表论文造成的。某种程度上，大家只看到问题的一面，却忽视了另一不为人知的一面。实际上不少高校已进行了不少的调整。比如我所在的中国人民大学早已取消让学生必须发表论文才能毕业的规定，老师评职称的考核也不再以发表论文数量的多少为主要依据，而是要拿几份代表作。代表作，当然应该是最牛学术期刊上的论文，你拿一个只一两页的论文显然不可能是代表作。

目前之所以有些学术期刊能够靠版面费发大财，主要的原因还是变相的垄断造成的垄断高价，也就是审批部门人为地限制学术期刊的刊号，导致目前学术刊物太少，办一个新的学术刊物太难，已有学术刊物变成事实上的垄断造成的。如果审批部门能够自由地放开学术刊物的办刊规定，让市场来进行自由竞争，不出几年，那些专靠收版面费敛财的学术刊物马上会被淘汰。而目前申请一个学术刊物的的刊号太难才是导致部分学术刊物大肆敛财的主要原因。

学术刊物申办的审批制变成不批制，导致目前已拿到刊号的学术刊物形成事实上的垄断。

目前申请一个新学术刊物刊号比登天还难，导致部分学术刊物只好走变通，以书代刊就是走变通的一个手段。包括堂堂的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办的《北大商学评论》也只能借河南省的一个别人的刊号，而北京大学经济中心的《经济学季刊》，清华大学的《经济学报》，中国农业大学的《中国农业经济评论》等等，只能以书代刊。这些知名的学府都申请不到一个刊号来办一个学术刊物，更何况其他单位呢？所以正是主管部门对学术刊物的不批制，才导致目前已入行者形成事实上的相对垄断地位，某些期刊收取垄断高价也就不足为怪了。

其实近几年我国的学术界已发生了重大的变化，研究生的招生数量规模大幅度增加，按基本的道理，学术刊物的数量也应该大大增加才可满足需求。但遗憾的是，主管部门手握审批大权，对学术刊物的申请办刊几乎是一律不批。所以你在市场上很难看到你出现的学术刊物，想申请到一个新办学术刊物刊号比登天还难。这就怪了，当需求数量大大增加时，供应数量却没有增加，僧多粥少，才是最核心的原因。

实际上这种审批完全没有必要。学术刊物只是学术研究发表的一个平台，没有必要进行这么严格的审批。大家进行学术上的探讨，不涉及敏感的政治议题，这一块应该放开才对。这样的管制，已严重制约了我国学术界的繁荣。

真正的好刊物是不收费的。有些是微量收费

不要以为目前什么样的期刊都收费了，其实目前行内优秀的学术刊物基本上都是不收费的，越是好的学术期刊越不收费，在同行的名声很大。比如经济学界的《经济研究》《中国农村经济》《中国工业经济》等，都不收费。这些期刊都有一个特征，基本上是知名科研机构或者知名学府办的，这些大学能够养得起编辑，也害怕收费害了期刊的名声，所以可以不收费。

而微量收费的刊物基本上是不少学会办的刊物，因为要因为要进行同行评议，所以适当收些费用，也可以让评审人有少许报酬。这其实是国际通行的惯例，但靠收版面费发大财就少见了。

高收费的都是哪些刊物？政府部门主办以及自负赢亏部门办的刊物易高收费。

政府部门以及自付赢亏部门办的刊物比较喜欢高收费。不少刊物，由于各种原因，包括单位改制了，企业化运作了等等原因，原来的办刊经费没有了，只好向作者伸手了。更有些刊物，实行自负赢亏之后，把一个刊物当企业来经营，以赢利多少来进行经营，这样的刊物实际上在进行自杀行为，目前离死亡也不远了。不少政府部门办的刊物价格高得出奇。原因也是不可理解，主要的原因是这些编辑自己并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高文章，所以只能拿钱来衡量了，拿得出钱的就是好文章？

改变目前的审批制，建立自由的准入退出机制才是消除目前收费怪象的长远之道。

其实高校规定自己的学生要发表一些论文才能毕业，过错不是太大。但目前的刊物审批制度把学术市场给破坏了，导致一些很劣质的刊物，由于过去早就拿到了刊号，变得以财为好而不是以学术为好。如果有一个准入与准出机制，这样乱收费的学术期刊很快就会被清除出去。

学术刊物按道理讲一般以发表文章的引用率问题为判断学术期刊水平的高低。你刊登的文章多了，单篇引用率严重下降，这样就会被清除出学术核心期刊。所以好的体制很快速把就把那些乱收费的期刊给清除出去了。核心期刊目录都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指标，比如主要是通过单文引用率，页码引用率。这样对期刊进行约束。引用率的高低是学术刊物的一个最厉害的衡量标准，经济学界之所以有一些专家只发表一篇文章就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还主要是靠好文章极高的引用率来判断。这也是目前通用的以引用率、同行匿名评审等指标来判断学术刊物水平高低的最核心指标。

目前的审批制，使那些劣质的学术期刊难以淘汰出去，而新的学术刊物又难以进来。这才是问题的症结。

（作者郑风田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