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的历史街区
作为一座江南历史古城的常州市,我希望在这里能看到更多丰厚的历史积淀,看到更多蕴含着岁月沧桑的古城风貌。所以来常州前做了一点功课,得知这里的青果巷是一座颇有情调的古老街区,便把青果巷历史街区纳入我的行程计划。
我径直从下榻宾馆乘上公交车,不到二十分钟就来到青果巷附近的街道,让我看到的却是一道道建筑工地的围墙,询问当地人才得知,青果巷街区大范围的规划重建,区域全部封闭施工,这让我大失所望,我所失望的不仅是因为没看到这条古老的街区,而是对于这样大规模的重建行为而感到痛惜。因为重建后的青果巷,我们再也看不到那原生态的古老城市遗存,而是成为忽悠游客的一片道具性建筑群。联想到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同类施工改造,我恨不得捶胸顿足的痛骂这些没有文化的决策者,我为常州这些古老的遗存不再复生而感到由衷的哀叹。
我在万般无奈中离开青果巷。内心充满一种无名的压抑感,让我一时茫然不知所措,我在一位常州老人的指点下,来到运河边不远的前后北岸历史街区,心情才稍微平复了起来。
前后北岸历史街区是常州古城的中心地带,自宋代开始算起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这条历史街区兴盛于明清时期,这里具有丰厚的文化底蕴,成为常州古城文脉的发祥地。自明清以来,这里走出了五位状元、七位公卿、两位榜眼和两位探花,曾经成为常州人引以为豪的骄傲。
今天的前后北岸历史街区,我们已经看不到当年盛极一时的市井繁忙景象,经过改造后的街区和修复的古建筑,我们已经很难看到那风雨岁月的沧桑感,更是很难感受到常州人淳朴的生活气息。我们只能面对着那几座历史名人建筑,籍着想象的翅膀,回味这些街巷中千百年前的悠远意境。
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古老街区中,比较著名的古典建筑首推苏东坡先生归隐地藤花旧馆,离这里不远还有一座东坡书院,这里见证这一代大家苏东坡先生和常州的生死之缘。除了藤花旧馆,这里还有一座吕宫府,吕宫是江苏武进人氏,字长音,号金门,他生于1603年卒于1664年。他在清代顺治四年的1647年高中状元,是清代的第二位状元。
吕宫中状元后,先是任秘书院修撰,而后授秘书省学士,顺治十年六月升为吏部侍郎,后升为礼部尚书,同年底又升为弘文院一品大学士,清代不设丞相,这个职位相当于丞相。顺治十二年,他修撰了《资政要览》,被追授太子太保衔。吕宫因为升迁太快,他知道官场之险恶,更知道自己会遭人妒忌,他选择了急流勇退回到常州。
吕宫没有回到祖宅,而是在前后北岸购下这座普通江南民居,过着深入简出的生活。他托病辞谢前来拜访的官员和友人,以至于寓居十年没人知晓这里居住着一位曾经权倾一时的相国。顺治皇帝1661年驾崩,吕宫赴京奔丧而后又托词因病回乡,三年后的1664年,他病死在这座宅邸,结束了他辉煌而平静的人生。而后的吕氏家族科第不绝,清代道光年间的“五子登科”,就是出于吕宫家门。
吕宫府是一座典型的清代建筑,坐北朝南贯通前后北岸,也是硬山造砖木结构的江南建筑。只是门上的铁锁把我拒之门外,让我无缘观赏。
吕宫府不远就是管干贞先生故居,管干贞先生是常州人,字阳复,号松崖。生于1734年卒于1798年,是清代乾隆三十一年进士,曾官至漕运总督。管干贞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文人。是清代常州著名的诗人和画家。
管干贞先生故居是一座四进硬山造结构的江南民居建筑。现存的第一进是一座面阔三间的楠木厅,是抬梁式的木构架建筑,厅内原来悬挂着一幅福字镶金牌匾,是当年管氏家族五世同堂之时,乾隆皇帝御笔亲书所赠。所以楠木厅也称作“锡福堂”。现在福字牌匾已经移至常州市博物馆,它见证了管氏家族曾经的荣华富贵。
管干贞故居第二进的后厅面阔五间,前廊后轩而自成院落,那水磨砖砌成的门楼洋溢着明代的建筑遗风,这座建筑早年是明代崇祯年间的探花、礼部侍郎管绍宁的宅邸。管干贞是则是管绍宁的六世孙。故居第三进的楼厅上下各五间,称作“读雪山房”,是管干贞先生读书作画的地方。只是我在这里游览的时候,两次光顾故居都是铁锁高悬,让我无缘一睹这座古建筑的风采。
在管干贞故居东侧,还有一座气势宏大的古典建筑是将军府。这座建筑原为清代的道台府,最初是清代顺治年间和康熙年间副都御史徐元珙的宅邸,徐氏的后裔在道光年间出任道台,又重新修建了这座宅院,一直被称为道台府。清朝末年这座建筑转手于清代光绪年间浙江兵备道恽祖贻。到了民国年间,他的孙子恽公樾将这座建筑转手给蒋超雄中将,他时任国民党浙江省军管区副司令兼浙东师管区司令,自此以后这座建筑被称作将军府。
将军府是清代晚期建筑,这座坐北朝南正屋三进的江南民居建在一条中轴线上,房屋为硬山式砖木结构。此时我们站在将军府里,丝毫感受不到那曾经的威严和肃穆,这里由常州豫商会和常州吴文化研究协会联合建立了“常州将军府云溪苑国学文化基地”,已经成为书斋式的文化场所,设立了免费的国学讲堂和琴棋书画茶道等课程,对国学感兴趣的青少年可以免费来学习。
前后北岸历史街区是一种坊巷式的建筑格局,在那曲径通幽的小巷里,高墙耸立,打开一个不起眼的门楼,就是一座宽敞的院落。这里的建筑宅院相套。均是粉墙黛瓦,是典型的江南民居格局。只是我在这里虽然看到了古朴典雅的明清建筑,却找不到江南宅院里浓郁的生活气息,找不到岁月的遗存和历史的积淀。
我在前后北岸街区逗留了许久,我穿过一条条幽深的小巷,看到那一座座森严的高墙深宅,虽然建筑犹存,却已是韵味不在。我由此而想到,打造一座城市的历史街区,绝不仅仅是复原几座历史建筑和名人故居,更不是建造几座仿古建筑,开拓几条古街巷那样简单。因为一座历史街区更需要是古老岁月的丰厚积淀,是浓郁的市井风情和生活韵味。只有能够真正传承城市的精神精髓和城市文化,这才是城市的建设者和决策者高度重视的基本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