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成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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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自圆其说 |
在所有的有生命的生灵中,我最喜欢的是树。
很多人都这么说。
我也这么想。
生机勃勃,却总是沉默不语,自自然然的存在,生长,几年,几十年,几百年都可以站在那里,一副“反正我就是那个样子”的样子。
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它们已经在这里,等我离开,它们继续在那里。
每一棵树都孤独,无法拥抱另一棵树,但是它们互相遥望,安静相守,无论荣枯,不悲不喜,不怒不哀,比花花草草有力量,又比岩石柔软温暖,生命比任何人类和动物更坚韧和长久;看似寻常却有个性,绝对不会千篇一律,既不打扰别人,也不会轻易被别人打扰。
每一棵树都有自己的表达,但却对这个世界无动于衷。
且不说黄山松,西湖柳,香溪枫,紫金梅这些名木吧,我认识的都是些无名的树。
我读过的大学校园里,有一棵普通的树,十分符合我心中“一株花树”四个字的样子:花太盛,显得腻,叶太多,又寡淡,偏偏要这样的花和树相间,疏朗有致;树太细,会单薄,树太壮,又笨拙,所以只需要它这般不粗不细的刚刚好。花和树,谁也不是谁的陪衬,谁也不抢谁的风头,不多不少,势均力敌,才是恰恰正好的“一株花树”。
离开大学很多年了,一株花树,还好吗?
每次走进南京明孝陵,我的眼睛就会不够用。百年的柏树,百年的樟树,百年的银杏……放眼望去随处可见百年古树,即便树不高大,也很有腔调,很难在城市里看到这么多的古树了。秋天的明孝陵,色彩缤纷的树就像纵深的镜头,迎面向你走过来,越走越开阔,某一瞥,仿佛置身宫崎骏《千与千寻》的斑斓世界里,另一头,会不会就是小女孩千寻和她的那群精灵?
其实我也并不认得多少树。曾经去过厦门的南普陀寺,总算认识了菩提树,那也是百年老树了,庄严的繁枝茂叶,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青铜色。僧人还告诉我说,菩提是所有的树里最干净的树,它可以自我清洁,所以不长虫,也不落灰尘。
还有几棵树,长得远了一点。在俄罗斯旅行时,从莫斯科出发大约两百公里,有一个小小的火车站,每逢周末火车才会在此停靠,所有下车的人,目的地几乎都一样。
雅斯纳雅·波良纳庄园,是列夫·托尔斯泰的故居,他所有的作品都在这里写成,他的墓也在这里——这是我见过的最朴素的名人墓,只是草地上的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土丘,周围绿草地上野花点点,没有墓碑,也没有墓志铭,连个名字也没有——保护他安息的,是墓冢旁边的几棵百年白桦树,高大,挺拔,据说是托尔斯泰少年时和哥哥一起亲手栽种的。坐在草地上,仰头看它们硕大茂密的树冠在风中绿浪翻滚,哗哗的声音好像是在倾情诉说什么,我看了很久很久,直到整个身心逐渐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巨大的幸福潮涌淹没。
当然,令人难忘的还有美国加州的红杉树,笔直,参天,粗犷,浓荫普天盖地。据说它是世界上生长最缓慢的树,却长得如此高大,漫长的岁月里,它们经历过什么?
……
每一棵树,也许繁茂,也许虬结,也许美丽,也许怪异,但它始终会有树的尊严,即便遭遇砍伐,只剩下树桩,也显出这份尊严,比如台湾阿里山上的那些红桧树。外人的眼光和处置,并不能损耗它的尊严,它不是为了让别人看到和听到而存在,也许,连对自己的这份尊严,它也无动于衷,不以为意,顺其自然。
这才是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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