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爱喝酒,我只是害怕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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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德·钱德勒爱伦·坡漫长的告别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抵抗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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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本性而言,我不是爱酒的人,不会思念喝酒,更没有独酌的习惯,在家里呆着几乎滴酒不沾。但在某些时候,比如被一件烦恼事纠缠,又比如一群人为某件事忙好久,这种时候,就希望大家坐下来一起喝点酒,也不需要一醉方休,微醺就好,所有的不快和孤独都消失了,人放松下来,内心又有一点火苗窜起来,豪情万丈,这些破事算什么呢?老子不在乎,呵呵。
但说到写作,至少于我个人而言,和酒是毫无关联的,喝了酒我从不写字。所以我至今都闹不明白,很多作家不喝酒不动笔,越喝写得越好,比如“李白斗酒诗百篇”,那是个什么情况?
美国的酒鬼作家就很多,名单可以列老长:海明威、弗莱明、福克纳、卡波特、菲茨杰拉德……伴随这些不朽名字而来的,是一股熏人的酒味,当然你要说是酒香也可以。
其中有两个名字格外抢眼:雷蒙德·钱德勒,以及爱伦·坡。
他们是我喜欢的悬疑侦探小说大师。他们不仅嗜酒,还热衷于在小说里写酒,酒,往往成为推动小说情节进展的不可或缺的元素。——他们的酒,真不是白喝的。
钱德勒笔下的酒,和他笔下的洛杉矶一样,都是必须的。——故事一定发生在洛杉矶,他因此被称为是洛杉矶的代言人;他笔下的人物必须喝酒,就像他们也必须说话睡觉一样。
所有的人,在杀人、匿罪、赌博、混黑社会的同时,都在干另一件事——喝酒。酒吧里一大早就有醉眼迷離的酒客,住在灰暗房间里的怨妇常年以酒浇愁,被杀的倒霉蛋身边会有好几只空酒瓶,这些自不待说。他笔下那个侦探菲利普·马洛,从出场到小说结束,总是一直酒不离身,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总有一瓶威士忌,走到哪喝到哪,包括开车跟踪嫌犯,若要纠结酒驾问题,我觉得钱德勒的小说就写不下去了。
钱德勒自己有着“有事没事来两口”的嗜好,酒在他笔下也获得了神奇的疗效,包治百病和各种情绪。高兴了来两口,不爽了来两口,困了来两口,胃疼了来两口,想清醒一下就在咖啡里兑点威士忌,休克了也急忙灌两口……享有盛名的小说《漫长的告别》中,在和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酒鬼喝过酒后,菲利普·马洛被他身上的某些特质打动了。危急时刻,酒鬼向马洛求助,马洛揽了下来。尽管为此马洛进了看守所挨了打,私家侦探的执照也差点被吊销,但在酒鬼朋友死后,马洛还是冒着来自几乎是整个世界的威胁,为他昭雪。萍水相逢,然后一诺千金,钱德勒在小说里树立了一个典范:怎么吊儿郎当地讲一个格外深情的故事。
大家都知道的,爱伦·坡最佳小说奖,被誉为侦探小说界的诺贝尔奖,全世界的侦探小说作家莫不以获得此奖为荣,而该奖的本尊爱伦·坡,也是个酒鬼。
《一桶蒙特亚白葡萄酒》是爱伦·坡著名的短篇小说,讲述了复仇心切的没落贵族雷特蒙梭,诱骗暴发户福图纳托,并最终将其置于死地的故事,而这“诱因”就是酒。雷特蒙梭给自己的复仇确立了标准,“我不仅非要惩罚,而且要让他知道是谁在报复他,还要做到惩罚他之后,我自己不会受惩罚。”对照这标准,雷特蒙梭的复仇并不成功。——福图纳托在进入地下酒窖之前,就已经喝得醉醺醺,完全不知是谁在搞他,在酒窖里又喝了两瓶白葡萄酒,更醉得不成样子,到死都不明白他何时加害过雷特蒙梭,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害他?——这样的结局,倒使雷特蒙梭沮丧之外还被吓坏了,丝毫没有体会到报复的快感。
更糟糕的是,福图纳托被封死在酒窖里,半个世纪过去了,这个案子一直没破,看似雷特蒙梭成功地达到目的,但他的内心负担却让他备受煎熬。——这一点,小说没有明确写出来,但爱伦·坡“把滑稽提高到怪诞,把可怕发展成恐怖,把机智夸大成嘲弄,把奇特上升到神秘”的写法,让读者分明领悟到了这一点。
有评论家说,如今的侦探小说家,推理小说家,乃至纯文学作家,都应该感谢爱伦·坡,大家都从他那里学到很多,“谁没有被坡影响过呢?”——爱伦·坡40岁时,醉倒在巴尔的摩一个酒吧前的阴沟里,死去一星期后才被人发现。他死时,身边没有一个亲友。
爱伦·坡说过:“我不是爱喝酒,我只是害怕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