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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灯光影深,天涯追梦远--细品《东风雨》(三)

(2010-05-08 15:07:15)
标签:

《东风雨》

柳云龙

杨健

曾江

老上海

文化

分类: 影视评论

人物篇(三): “老克勒”特工的格调与情怀――寓公

 

一直很讶异于柳云龙和杨健的老上海情结,在我的概念里,无论北京,还是济南,那都应该被称作“北方”的吧?而印象中,京派文化和海派文化,虽然说不上势如冰炭,也不像是周立波所夸张成那般的南辕北辙,但至少确实是很不相同的。杨健和柳云龙对老上海的情结,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痴迷”和“喜欢”可以涵盖的,那是完完全全触摸到一个城市在特定历史时期的气质和脉搏了。当他们用镜头力图去表现时,那种神韵似乎可以从镜头里满溢着流淌出来,而更令我动容的,却是那些极唯美的镜头画面彷佛都带着浓烈的情感,有目眩神迷之下的某种惊艳,更有某种深深的怜惜,为了这个城市曾经遭遇和承受的。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背后的某种哀伤、屈辱和苍凉一样被表达的淋漓尽致。于是,老上海风情,在柳云龙的光影之下却总是唯美又哀婉的,很象这一次他依然沿用赵麟《血色迷雾》的音乐所表现的主题,兼具中西方元素、极美丽、极婉约、极凄清、极悱恻。旋律和着影像一起流动着、起伏着、遥相呼应着、水乳交融着,烘托和渲染出那个城市的气韵,美艳瑰丽奢靡到极处,却又落寞、沧桑、幽怨、风尘到极处,天堂和地狱竟只隔着一线啊。

 

而这一类人无疑也是这个城市的“特产”,带着这个城市特有的烙印,在上海,我们习惯于把他们称作“老克勒”。“克勒”是音译,有说是来源于“colour”,多姿多彩的,也有说来源于“class”的,阶级和身份。这类人,他们一般有足够的“闲”、也有足够的“钱”。他们的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衣服熨烫得笔挺,裤子上那两条熨线更是必不可少的。他们品着洋酒、吃着西餐、喝着咖啡、听着爵士、舞着华尔兹,竭尽中国式的奢华,但又极有“腔调”地消费着西方文明。他们其实和当年的那个城市呼应得丝丝入扣,在浮华和奢靡背后,也一样代表着一种对生活的热爱和情趣,一种雅致、一种品位和一种华贵。

 

而这个寓公,他给我的第一眼,就是所有上海人都会认同的“老克勒”形象。白色的衬衣,深棕色带小花的丝质颈巾,制作精良的人字呢的西服,外罩深色大衣,神定气闲、举止得体,“克勒”的神形气质皆备。而且作为一个有一定地位的军统特工,在优雅之外,他更多了一份深厚的内涵和智慧,在华贵之上,更有一种可以震慑人的气势。而曾江是非常出色地把握了寓公身上的这些气质,比如咄咄逼人地追问老易,与问题的步步紧逼、敏锐犀利相反,曾江的表演却是轻松的,始终不急不许的,甚至一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直至最后那句,“欢颜,失踪了”,才突然转为严肃和沉重,但整个过程却又有一种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压迫力,始终“裹胁”着老易,使他有种急于要逃避的感觉。再比如浴室的那场戏,没有了“衣装”,那就完全要靠演员自身的气质来说话了,曾江将寓公的控制力、寓公的智慧、寓公政治上的坚定、寓公对欢颜的关心、爱护之情表达的层次分明。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个非常睿智、老练的特工,但又是一个有“格调”的特工,因为虽然效力的政党不同,但他一样有着一颗中国人的心,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而柳云龙在这出戏中对特工的塑造上是有颠覆性价值的,在他的镜头里,特工不是我们想象中坚硬、冷血的形象,他赋予了他们很丰沛的感情。比如寓公,第一次追问老易时,提到欢颜时语气的严肃和沉重;而第二场戏,他问安明,你有没有想过,欢颜的这个行动是“死间”?他又说,“欢颜的口红就留给你了,她哪里在美国有一个父亲,日军攻陷南京,一家十三口,只活她一个”。这一段对话,奇异地给了我一个“父亲”一心一意为小女儿打算的感觉。他要告诉“女儿”钟情的那个男子,她对他的爱;告诉他,她身世堪怜,从而激发他对她的爱怜;她要将“女儿”的信物留给他,也好留下个念想,希望有好梦能圆的一天,即使这个希望很渺茫。

 

在寓公身上集中了三场戏,但其实前两场戏,重点都不在寓公本身,而更多起了铺垫的作用,留给曾江的表演空间并不算大,但曾江确实是把握得相当好,他完全抓住了寓公气质上的特点,在这样的铺陈之间,让这个人物一点点地丰满起来,直至最后那场于他个人而言,堪称“灿烂”的那场戏来临。

 

阿波罗咖啡馆,铺着精致绣花台布的西式餐桌,阿桑将一张卡片放在端坐的寓公桌前。看了看卡片,寓公不急不忙地将一组数字写在一翎白鸽洁白的羽毛之上,然后一抬手,鸽子振羽而上。接下来的画面构图,又是极其精彩的。飞翔着的鸽子,庄重而静谧的佛龛,端坐的佛像一派平和安详,在鸽子飞过的瞬间,彷佛远方教堂,有一声钟声响起,清幽而深远。这样的镜头画面是寓意非常深刻的,也许留待后面专题谈隐喻、象征的细节时再细谈吧。但很快,这样一种宁静被激烈的枪声打破。寓公依然镇静自若地坐在餐桌前,他点着了卡片,看着它在手中燃烧,甚至还转换着卡片的角度,以期燃烧更充分。他的手下匆匆进来报告,“日本人太多了,赶快走!”。但寓公却笑了,这个笑甚至很轻松、很灿烂。“走哪里?走不了了!但也不能呆在这里,”他颇有些得意、自豪地环顾四周,感叹到“好歹这里是同行们一个惬意的地方”,他的手搭在那瓶酒上,神态却在瞬间变得极庄重,“该是我们履行对国人誓言的时候了”。他就这样以极标准、极优雅的握酒姿势握着酒杯,起身时,竟还不忘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大衣,挂在臂腕。他走过的那条路上,满地狼藉,鲜血点点滴滴逶迤着,更有好多倒在血泊中的躯体,那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同仁。在走过阿桑身边时,阿桑费力想敬的、最后的军礼,终于也让他有些动容,他抬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脸上更绽开一抹慈爱的微笑。然后他大踏步地向屋外走去,步履从容,姿态优雅,彷佛屋外等着他的不是持枪荷弹的敌人,而是一个盛大的宴会派对,迎接他的也不是死神的拥吻,而是那美丽的舞伴,而他正随着圆舞曲美妙的旋律滑向舞池。面对着藤木、面对着向他走来的老易,他始终是从容的,那怕老易被日本人射杀,倒在自己的脚下,除了一开始卒不及防之下的一愣神之外,他不动声色,虽然我知道,他对于老易罪有应得的下场应该还是高兴的。他一步步向藤木走去,脸上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微笑,这样的微笑竟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笑中带着丝轻蔑。在婉约、缠绵、凄恻的音乐响起的那刻,他就这样当着藤木的面,仰头饮尽杯中酒,甚至还咂了咂嘴,彷佛以往数百次品酒一般品味着。然后,我们看着那个酒杯开始晃动,持酒杯的手颤动着再也把握不住,破裂声传来时,那个身躯也以一个极优雅、潇洒的姿态倒在了咖啡馆外的小径上…..

 

于是,那个谈吐或犀利、或睿智、或风雅的“克勒”;那个举止从容不迫、优雅淡定的“克勒”;那个虽然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但内心始终保留着一丝柔软的“克勒”,那个愿意兑现对国人的承诺不惜赴汤蹈火、舍生取义的“克勒”;那个即使是赴死,都要保持仪容仪态,都不肯放弃品位和格调的“克勒”,已记在我心里了,但同时我还记着的,还有他对理想、对祖国、对人民、对同仁的挚爱情怀……

 

题外话:

 

这几篇 “人物篇”的文字,写作的风格是力求细致入微的。在与人物关联的镜头画面一个个回顾下来的过程中,会涉及到影片表现技巧上的诸多细节。而人物篇之后的论述,将以提纲挈领、总结概括的方式来展开,一般不会再回顾到这些技法的细节上去了。所以,在谈完人物之后,也想“顺带”着将那些与人物相关的、个人觉得值得“细品”的、影片艺术表现上的细节,和朋友们做个分析和分享。

 

与寓公相关的三场戏中,其实是很有些地方是值得细品的。第一场戏寓公出场时的台词“不怕的人养鸽子,怕的人才养女人”。这句貌似调侃的普通台词,其实蕴含着很多深意,既有草蛇灰线般的伏笔,也有寓意深刻的象征意义,连同上文提到的放飞鸽子的场景,我会在之后阐述有关伏笔、隐喻和象征意义的小细节时专门撰文详加评述的,这儿就不再赘言。但我想说的是,《东风雨》的“文艺”,其实就文艺在这些极精致的细节之上,部分人以为台词太掉文、太“酸”就太文艺,转而来批评,不敢说他们是太浅薄,但至少是一叶障目了。

 

寓公的第二场戏,是我有心在这里和大伙儿一起细细品味的,让我们大家在这样的分析品评中,体味到《东风雨》的唯美、精致和深刻的内涵。

 

开场竟类似于“黑屏”,字幕先行了,“这里真是好啊,”。随着寓公的声音,摄像机的镜头慢慢地转动,于是意识到那“黑屏”竟是澡堂一根巨大的柱子,而观众的视线也彷佛随着摄像机取景框的转动,慢慢绕过柱子的遮蔽,澡堂的场景才一览无遗地显露在观众的眼前。这个细节在摄影构图变化上又是非常考究的,澡堂立柱被别具匠心地用作了类似“玄关”的作用,不仅使观众的视觉有了一个先遮蔽再豁然的变化,更是因为澡堂的戏一般都带着点“私密戏”的成分,而这样的处理,对观众心理感觉上的潜在影响却更大,你会觉得处理得很文雅、很舒坦、也很艺术。其实观众说画面“唯美”,那只是个非常感性、直接、整体而笼统的一个感觉,而这个感觉却由一个个镜头、一个个细节积淀而来的。

 

这场戏同样也再一次让我领教了杨健和柳云龙细节上的“精致”。比如戏里台词中对澡堂,他们不叫澡堂,而称之为是“浑堂”。这“浑堂”,带有明显的地域和时代的标志,属于吴语系语汇,而且是有年头的吴语了,连现在上海70年代后、土生土长的年轻人都不会这么用了,那是老上海(包括那个时代江浙一带)对澡堂特殊的叫法。而仅仅是一个称呼,都彷佛也用尽了心思,力求还原历史细节的真实,实在使我不能不佩服。

 

而这场戏,如果完全就故事的情节发展而言,那原本只是一场铺垫戏,交代清楚军统和我党下一步达成一致的行动计划而已。但是,交代情节、铺垫故事,却显然不是柳云龙的全部目的,对于国共两党特工人员在那段特殊历史时期的合作、对于这两方面人员当时合作时的心态、思想,柳云龙自有自己的思考。于是,当他们将这场戏设置在“浑堂”,其实本身就很体现了他们的“野心”,那是一个很具有象征意义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地的选择,忽然又让我有了一种“戏剧”的感觉。而这场戏,听着寓公和安明打机锋,恍惚间也有点钱总和代主任的影子了。开场寓公那句“进门皆是清洁客,出门再无龌龊人”,既应人应景,同时也表明心迹:我们两人来这里,都是“清洁”的,为了共同目的、心无杂念的,商量妥当,出门后在此事上就齐心协力,应相互信任、再无芥蒂了。两人商谈的过程,应该是非常融洽的,但到了谈话的最后,却又不得不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这也算是那个特定的历史条件下,非常有趣又苦涩的现象。因此,寓公表明自己虽然和你合作,但政治立场坚定,“我们是各为其主,此一时彼一时,但是日后,我们一定会以死相拼”;而安明的回答更妙,不亢不卑,大有反客为主的味道(因为之前的局面,基本都是由寓公控制的),“在浑堂里洗毕就衣,该穿羊皮穿羊皮,该穿狼皮穿狼皮,但此时此刻,我们必需要同仇敌忾”。这句台词,安明一样用了隐喻和暗示。如果说我们之间的不同党派就彷佛穿了不同的“皮”,那客观现实将我们“逼”在一个浑堂里时, “皮”都脱下了,那就没有什么区别(大家都只有一种身份:中国人),就应该同仇敌忾。等到各自上“岸”,再穿“皮”上身的时候,狼皮羊皮,一清二楚,该怎样就怎样吧。于是,这场戏,不但是氤氲的雾气和水面光影的反射,营造出一种光怪和迷离氛围,再加上两人之间充满暗示、讽喻的精彩对话,就显得非常有质感、有内涵、有张力。它的美,美在一种智慧、美在一种含蓄、美在一种思考的价值。因此个人以为,澡堂的这场戏,一点都不输于开场跑狗的戏。两者正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和状态。跑狗场的戏,通篇都是一个“动”字,每一个画面都蕴涵着强烈的动感,彷佛有一种急欲从镜头中挣脱出来的力量,也有一种极不安定的急迫情绪流转着、隐隐牵动着,跑狗戏,柳云龙是把一个“动”的文章做足了;而澡堂这场戏,却基本是“静”的,(当然,最静的戏,当数中西正弘自白的那场戏了,在我眼里,那基本也是“静”的风格的一种极致,几近凝固),但内里却乾坤无数,看似平常的台词、镜头攫取和剪辑的方法、细细体味之下,都充满了“设计”感,而风格上的这种“静”,却似乎有足够的空间和能量将内在蕴涵的东西一点点地带出来,成就了一场戏整体上的隽永和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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