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不在了
(2023-05-15 18:27:50)分类: 我的小日子 |
有个多年未见的发小来烟,要看看我妈,还要看我哥。
他父母也都已过世,所以这次见到我妈,拉着手,都红了眼圈。
我们全家离开家乡多年,特别是我,读大学算正式离开,只寒暑假回,毕业后先在长春后又到烟台,再后来妈和哥也随我来山东,老家就基本不回去。那里的人和事,当时年纪小又离开得我,现在都已经模糊,我有的还是一个小孩子的记忆。这次他来,与妈、哥一个一个地说起,我在旁边听着,好多事情也从模糊的记忆深处被打捞出来,再加上刚看完《漫长的季节》,真是唏嘘不已。
这发小与我家渊源很深。
他是我哥的同学和好朋友,我从奶奶家回来读小学时,他们已经都读初中了。
他爸与我爸都在机关大院工作,伯伯在地测科,记得给过我长方形的白色绘图橡皮,商店里没有卖的。我很喜欢这位伯伯,因为他比较喜欢我,人长得又高又帅,打得一手好篮球,是女队的教练,外号就是“姜教练”。他是我爸的好友加棋友。我爸生病的那天,他上午还在我家里下棋,他走后,我爸就倒下昏迷再没醒过来。他妈在中学当老师。记得他父母性格温和,在那个年代算是比较溺爱子女的人。我妈还嘲笑过,说他家的孩子居然可以在做饭的大锅里玩。
两家算是世交,来往密切。
他哥、姐都读书不错考出去了,姐姐毕业后留在本地当了医生,后来父母也由她照顾。只有他不爱读书。后来就去考体育,但年年因文化课不过而落榜,也一直坚持复读。从哥哥的同学、到姐姐的同学、到最后与我一年考上,与G同学一个大学。入学时改了户口,年龄改小了好几岁。所以,他算是我的朋友,大学期间每个寒暑假都一起往返,对我很照顾。
读大学时,他从女生那里借来冰刀给我。还带着几个又高又帅的体育生来我们学校跳舞,而且那次只跟我一个人跳,那是我舞会上最拉风的一次啦。
后来他在我们学校体育馆的舞会上认识了高两届的白求恩医大的女生,毕业后跟着那姑娘去了贵阳。这次见,他已带着西南地区拖长调子的口音,不象是个东北人了。
他父母留在老家,与他姐姐在一起生活,也因此,他经常回老家,老家的事,我们同学的事、很多人的结局,他都晓得。我们想到谁,就问,讲到谁谁谁,就是一声惊叹,感慨命运的无常。
说起爸机关里一户人家的女儿,简直就是我们小时候的神仙一样的人物。当她是我们那小地方第一个考到北京读大学,第一个留学美国的人。她假期回乡时,我们还小,远远地偷偷看,那代表着遥远的世界。因为这家妈妈与他妈妈是中专同学,交往更深些,所以只有他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那位姐姐后来入籍美国工作,得了抑郁症回国投靠在沈阳当医生的弟弟,现在仍未婚未育没有工作没有户口。而家里唯一没有考上学的大女儿,却因为老公开矿而身家不菲,现在全家人都要依靠这位当年最普通的大女儿来支撑。
父辈所在的大国企,因资源枯竭早在90年代末就已关闭。那些曾经熟悉的长辈、伙伴,都已四散。有那么几家,因为孩子读书好,出去读大学留在外地,算是最好的,带着一家子远走。那些走不掉的,就只能在当地辛苦谋生活。
当年红红火火的机关、中学、小学、医院都已关闭。除了我们曾住过的家属区,马路对面山坡上的大片生活区据说全都拆除变成了空地。我们小时候热闹的生气勃勃的生活,借书的图书馆、看电影的俱乐部、看篮球联赛的灯光球场,全都不在了,连那里生活的人,也都成了故事。
不过三十年,竟已沧海巨变至什么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