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半斋随笔》沈昌文序:巨大的另一半

我对正规上班时间以外的另一半,始终深怀敬意。二十来年前,读台湾郝明义先生写的《工作DNA》,就已有此念。他有一个说法:“工作比床重要。”你不上班,似乎闲起来了,要睡觉了。其实,会做事的人,这时想干的事会更多,心里会更烦。
俞晓群嘴上不说,其实是个典型的“巨大的另一半”的奉行者。他的这本大著,便是说明。他在书中讲了许多位中国的大出版家,研究他们的活动、主张,实际上是部中国近现代出版思想演进史。以这样的成就完成他的人生的“另一半”,可以说是“奇迹”了。
沈昌文
《两半斋随笔》说明
文|俞晓群
二〇一九年初,我整理出一组点评人与书的文章,其中包括张元济、邹韬奋、丰子恺、叶君健、陈翰伯、陈原、李学勤、许渊冲、黄永玉、沈昌文、谢其章、张冠生、江晓原、王强、冷冰川、周立民、姚峥华,它们源自我发表在报章、网络上的随笔,还有几篇序言。完成之后想到两点说明:
一是题目,它来自于三十多年中,我身处出版界阅读生活的状态。那时我工作时看书,回家还是看书。存书也是办公室一半,家里一半,时常要在两地提来提去,常用的工具书、经典著作等还会备上两套,各处一地。比如在辽宁出版集团工作时,我的家中和办公室中各有一套《二十五史》,据说也是当时出版大厦中仅有的一套,有些编辑知道此事,应急时会跑来查找资料。所以几次写文章,我开玩笑说,我的书斋名字叫做“两半斋”,家中一半,单位一半。到北京工作后,两半的状况依旧。直到二〇一七年十月初我退休回家,我才试图将它们合为一体,由此结束“两半斋”的称号。为此我想了很多新的书斋名字,试图将“两半斋”换下来,但真要更换的时候,我的内心竟燃起一股浓浓的依恋之情,始终挥之不去。毕竟为了一个体制、一个事业,将自己那么长的一段生命时光与之紧密结合,形成那样一种生活状态,哪能随便挥去呢?正是在这样的情绪中,我为这本小书命名,最终还是确定用《两半斋随笔》,是留念?是纪念?还是什么呢?
二是沈昌文先生的序言,今天发出来,也是一种按耐不住的情绪使然。回顾恁些年,从二〇〇三年我的小书《人书情未了》开始,沈公的序就成为我的著作的标配,不管我写的东西是否好看,不管沈公是否感兴趣,只要我极力恳求,他总会答应下来。转眼十多年过去,到这本书为止,他竟然已经为我写过十三篇序言。此时我不禁感叹:何谓师父?有沈公这样的关照,它的本义已经不言自明了。尤其是写到这一篇序言时,沈公的年龄已经由七十几岁到现在的渐至九十高龄,文章由长渐渐变短,文字由涌动渐渐平缓,但文中的思想愈发深刻,情感愈发浓烈!我知道,沈公的序中多为溢美之词,我实在受之有愧;我也知道,他是在鼓励我努力工作,接续和实现老一代出版人的理想。想到这里,我愈发感到惭愧。
我的这部小书会在晚些时候出版,现将沈公的序及时发出来,与同道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