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俞晓群

前段时间写文章《特装书》，引来不少询问，有问皮书保养方法，有问牛皮与羊皮的选择。还有人调侃我说：“什么特装书？你就是特能装的人啊。”哈哈，继续装，再讲一段装书用的“封套”。

真皮版图书贵重，每本书都要做一个封套保护。一般要等真皮书做好，再另找厂家，根据皮书的尺寸制作封套。做封套的厂家专做各种包装盒，比如近日在赶制月饼盒子，忙得一塌糊涂。他们不愿接出版社的活，数量少，要求高，还太啰嗦，做小了怕磨书，做大了怕咣当。王强的《书蠹牛津消夏记》，北京雅昌制作，一般的封套用硬纸板制作，我们非要用合成木板材料，整体硬挺，受压不变形。吴光前先生设计，外面粘上淡灰色麻布，接缝处留着毛茬儿，说明是手工制作，追求反朴的效果。每一本书的尺寸都严实合缝。

​陆灏先生存一套真皮版《书蠹牛津消夏记》，他对我说：“此书果然工艺精湛，一本书放入封套中，书与套封几乎没有缝隙，其中空气慢慢溢出，书会渐渐下降，直至落到封套底部。”

今年七月香港书展，王强先生应邀去演讲，并签售牛津版《书蠹牛津消夏记》。此书已再版，封面颜色也由蓝灰色换为红色。回来后王强对我说：“此次香港之行见到董桥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请我吃饭，席间对我收藏西书颇为赞扬，大有‘惟使君与操尔’的感觉。我送他海豚出版社真皮版《书蠹牛津消夏记》，他反复把玩，见到小牛皮，见到书脊上的竹节，转头对林道群先生说，应该做到这样的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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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到小牛皮，我们最初讨论此书材料时，我倾向用羊皮，王强几经思考，还是坚持用小牛皮。两者区别，牛皮挺实、平整、光滑、耐磨，但手感冰冷、无纹理、无油润感；羊皮柔软、细腻、质感、纹理清晰、手感温暖，但硬度不够、不耐磨、吸湿、发涩。我们开玩笑说，两者一阳一阴，摸牛皮如触壮男，摸羊皮如拂少女。据言西方书籍装帧，男士喜用小牛皮，女士珍藏的小书常见羊皮。

做韦力先生《上书房行走》，征求韦先生意见，他让我们定。此书记录韦先生走访当代藏书家书房，文字亲切生动，内容丰富有趣。为此我们采取主色调为紫色，有温馨之感。封面、封底、书脊切开皮料，打开三个方形的窗子，露出一幅名画局部，此种工艺极难，处处需要创新。特装本选用羊皮，以求格调吻合。但此书做封套时遇到麻烦。先是封套设计较大，我们试图将韦先生赠送的一张“古书页”放入其中，结果做出来显得很厚，偏离书形，缺乏美感。还有外面的颜色，最初用暗红色，也与内中的皮书不大协调。为此我们决定重做，改变原来的尺寸和颜色。

​做出来后突然传来消息，说盒子又做小了，放入书时，没有渐入的效果。三朝对案，经过一番争吵，总算弄清原委。封套尺寸没问题，做得如雅昌一样，问题还是出在牛皮与羊皮的差异上。牛皮光滑，可以产生陆灏说的效果；羊皮较涩，加上今夏北京阴雨连绵，湿度大，放入就不光滑。如果加上塑封，立即出现陆灏说的状态。解决方案，一是送回工厂再加压定型一次；再一是书拆开后保留塑封，或找一张薄薄的油纸包一下，再放入套封，还可以避免真皮磨损。

牛皮与羊皮，成本相同，关键是个人喜好。我们还有几种书在制：陈子善《签名本丛考》羊皮、牛皮，薛冰《古稀集》羊皮，韦力《觅理记》小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