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常观念中，龟是吉祥之物。《宋书·符瑞志》即有“灵龟”记载，称其“王者德泽湛清，渔猎山川从时则出。五色鲜明，三百岁游于蕖叶之上，三千岁常游于卷耳之上。知存亡，明于吉凶。” 其中还写到，晋代长沙王司马乂，曾经因故被贬为常山王。他在常山挖井时，入地四丈，得一块白玉方，有三四尺大小；玉石下面有一块大基石，其中卧着一只大龟有二尺余长，当时人们认为，这是司马乂复国之祥瑞。后来他果然实现复国愿望。

       但是在历代五行志中，龟又被归于不祥之物。即在木不曲直名下，由于上嫚下暴，则阴气胜，故其惩罚为常雨不断。经常下雨，又导致“水类动，故有龟孽”。比如，上面我们谈到，《宋书·符瑞志》记载，龟为吉祥之物；但是同为《宋书》，在《五行志》中又记载，龟也会成为不祥之物。其中一段故事写道，晋惠帝永熙初年，卫瓘家人做饭时，不慎将米撒到地上，结果米都变成螺，还长出脚行走起来。史官说：“螺，龟类，近龟孽也。”干宝也说：“螺被甲，兵象也。于《周易》为《离》，《离》为戈兵。”也就是说，这种怪象预示着卫瓘有戈兵之忧。第二年，卫瓘被诛杀。

       《隋书》中有一则故事写道，隋代开皇中年，掖庭宫每夜晚，都有人来挑逗宫人。王宫传遍此事。皇帝说：“宫廷门卫甚严，人从何而来呢？一定是妖精。”因此告诫宫人说：“如果再遇到此事，就用刀砍杀它。”其后又有物体，像人一样，半夜来登床，宫人抽刀砍杀，好像砍中一块枯骨。那个物体从床上掉下来，迅速跑掉，宫人追逐出去，那个物体跳入池中就不见了。第二天，皇帝命令人们淘干水池，得到一只大龟，直径有一尺多长，其龟甲上，还有被刀砍伤之痕迹。人们将这只龟杀死，那件怪事再未发生。史官说：“龟者水居而灵，阴谋之象，晋王谄媚宫掖求嗣之应云。”

       说道龟之吉凶区分，好像多眼乌龟有吉祥含义。《宋书》记载，明帝泰始二年八月丙辰朔，四眼龟见会稽，会稽太守巴陵王休若以献。泰始二年八月丙寅，六眼龟见东阳长山，文如爻卦，太守刘勰以献。泰始六年九月己巳，八眼龟见吴兴故鄣，太守褚渊以献。

       但是，无论哪种龟，如果成群出现，一定为大凶之兆。《新唐史》，唐肃宗上元二年，有鼍聚于扬州城门上，节度使邓景山以问族弟，曰：“鼍，介物，兵象也。”唐贞元三年，润州鱼鳖蔽江而下，皆无首。《宋史》太平兴国三年三月，凿金明池，既掘地，有龟出，殆逾万数。大中祥符二年四月，有黑龟甚众，沿汴水而下。绍兴八年五月，汴京太康县大雷雨，下冰龟数十里，随大小皆龟形，具首足卦文。嘉定十四年春，楚州境上龟大小死者蔽野。

       另外，白龟、绿毛龟似乎也是吉祥之物，史书记载，经常有人向官家进献。但也有不同认识。《旧五代史》即写道：梁龙德末年，许州有人进献绿毛龟，为此，王宫中建造一座屋室，将其畜养起来，命名曰“龟堂”。有识者却以为，这是不祥之言。

       两首龟却是不祥之物。《新唐史》记载，唐大观元年闰十月丙戌，都水使者赵霆行河，得两首龟以为瑞，蔡京信之，曰：“此齐小白所谓象罔见之而霸者也。”郑居中曰：“首岂容有二，而京主之，意殆不可测。”帝命弃龟金明池。《宋史》乾道五年，舒州民献龟，骈生二首，不能伸缩。郡守张栋纵之灊山，近龟孽也。（东方早报上海书评2015年6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