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晓群的书业往事(李杰《新京报》201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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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在中国】 □书评人 对于上世纪的读书人,辽宁教育出版社的俞晓群,是和三联的沈昌文一样,备受小资和知识分子读者喜爱的标签。在《读书》杂志转向社会科学及当代中国现实批判之后,公共知识分子的概念逐渐盛行,思想界的左右之争渐趋白热化,文人趣味只好另寻他处,所以,一本深具海派风味的杂志《万象》如期复刊,成为了客厅、卧室以及厕所中的理想读物。 作为出版大家,俞晓群无疑是深具文人情趣的知识分子,这一点,无论是从他撰写的《数术探秘》,还是从他主编的“书趣文丛”“新世纪万有文库”“万象译事”中,都可见一斑。在上世纪,出版社的编辑是令人羡慕的行业,不仅有通过自己出书来改变社会文化和大众心态、传播思想的使命感,还有与名人大家近距离接触的便利,更能在编辑之余,发展自己的小小爱好,著书立说,成为某个领域的专家——民国时期的出版家,大多也是作家、学问家。所以,叶圣陶、巴金、王云五、邹韬奋,成为无数出版人和知识分子心中的理想,而范用、陈原、沈昌文、俞晓群,也和万圣、季风、风入松、三联等书店一样,成为今天知识分子盘桓、光顾、闲谈、论辩的常用话题。 文学有三大功能,求真、至善、得美,在某种程度上,出版也是为了这三个目的,传承与积累,创造与突破。而在这三个目的中,随时代的不同,又各有侧重。五四时期,出版是新思想的引进与争论,进入二三十年代,是新知识的传播与推进,新趣味与新生活的提倡与发展。 到了四十年代,则是民族抗战的宣传与鼓动,无论知识分子,还是出版家,都很难逃脱这个历史发展的大趋势。同样,在九十年代末期的思想争论中,中国的发展方向未能取得共识,但文人的雅趣却能在获得多方面的批评中坚守,也能得到越来越多的大学生和白领的喜爱——《这一代的书香》中,三十年来的人和事,都曾是我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对象。而到了今天,在数字化、企业化、资本化的浪潮中,受到冲击的却不仅是思想和趣味,还有知识分子和出版存在的合理性。 不是危言耸听,在民营资本大量涌进书业的过程中,畅销书已经成为书业最受关注的对象——出版家的话语权已经被书商的财富游戏剥夺。媒体热衷的不再是一本书的内容和思想趣味,而是背后的天价版税。少有读者关注作者在某个领域的创新,有新书研讨会召开,嘉宾的发言也不再是注意力焦点,可能更多人关注的是其出场费的多少,这本书的利润空间有多大。 在商业模式而不是文化趣味成为主宰的年代,许多出版参与者都成为了书托。用俞晓群先生的话说,这是文化而不是出版,面临着崩溃的危机。而这场危机的到来,显然不是单凭出版人和知识分子就能挽救的。在打榜泛滥、策划炒作、人情书评满天飞的年代里,张悟本的神话,损害的,是整个书业的公信力和可持续发展的动力。 十年前,当我们在讨论素质教育的发展,以及出版界应为之所做的贡献时,大家都认为要提倡大文化、大教育、人文素质,而一位香港的书商则坚持认为,出版,要么就做教辅考试——老师和家长会买,要么就做娱乐——学生会省下吃饭的钱来买。当时,我们都嗤之以鼻,对他说,你们经济发达却是文化沙漠,发展必然缺乏后劲,而十年后,我们却沿着香港的道路阔步前进。现在,在文化产业化的大旗下,有谁还相信,出版业的社会效益,胜过了经济效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