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 片 墙

立  夏

 那套名叫曼哈顿照片墙的橡框是我在淘宝网的店铺里发现的,一共有23个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组合。轻轻点击几次鼠标后，我把它们带回了家。周末，它便成了我家最夺目的一道风景。

 相机其实是人类对抗自然最成功的发明之一。都说岁月流逝了无痕迹，可当我们“咔嗒”一声按下快门，那永不会回转的一瞬间便被清晰地复制了，不管当时你的脸上是笑意、是忧郁，还是无法掩饰的紧张和尴尬，都会在未来的岁月中被一些熟悉或陌生的眼神凝视。当然，除了孩子们的照片，我们很少看到哭泣的镜头，对于有理智的成年人来说，肆意流淌的悲伤是私密、不能为人所知的，泪水往往躲在镜头后面，而我们经常在照片上看到的，不是被克制或不被克制的快乐，就是被掩饰或掩饰不了的忧伤。

 把这么多照片排列在一幅墙上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在那幅照片墙看到豆蔻年华的我，和同样豆蔻年华的我的母亲，我们一样年轻，我们有着酷似的容颜，面对镜头，都带着一丝少女青涩的拘谨。只不过，我依偎着她，她依偎的，是我的外婆，她的母亲。不得不感慨光阴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剑，在圆润如玉的皮肤上刻下一道道沧桑的沟壑。我还是喜欢看老照片，看那些尚未凋零的青春曾经怎样被张扬着，看眼前苍老安详的面容曾有过的妩媚，曾有过的意气风发，看那些眼波流转背后的快乐和落寞……

 不用定睛细看，扑面而来跳入眼帘的定是女儿无邪的笑容，童年无知无畏，童年只有单纯的欲求，童年是刚出土的嫩芽，纤细干净，没有花朵，没有过多的枝蔓。照片墙上，我的童年和我女儿的童年相邻，我们拥有同样清澈的眼睛。

 那些已经逝去，永不再回来的亲人们，他们的形象留在照片上，恍如昨日重现，总是令人唏嘘不已。岁月是无痕的，但人会留痕，逝去的只是一个个躯壳，那些留在我们心里的温暖和牵挂，那些或悲或喜的秩事，回想时的忍俊不禁、泪眼朦胧，是他们种在人间的一棵棵树，树影婆娑，随风摇曳，酒落一片清凉。

 翻看相册于我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看到我们年轻时手挽着手，当初瘦瘦的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变胖，一个成了孩子她爸，一个成了孩子她妈，渐渐把成熟写在脸上。

     我用照片装点一堵墙，看凝固的瞬间，时空交错，感受温暖、感受亲情、感受永恒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