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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苦茶入胃后即化入血络似的,浑身灼的滚烫,一股温热的力量冲醒了意识,四周还弥漫着丝丝干醇似暖风掠过草原的味道……
帐中只她一人,身旁的木盆还蒸着水汽;虞浸了纱布,趁热伸进衣襟覆在左肩,伤口像是凝上了,没有想象那么疼,只蘸出满帕都是淤血。她料想刚喝下的应不是茶……
先抹了把脸,小手也洗出白净;麻辫散落下几缕细发飘在脸颊和颈子两侧~整个身子都轻松多了,只有左臂黏腻的很~
帐外风啸声不断;野风肆机撕开帘缝,扯出一块视野,火光中虞儿一只手挤出纱布上染血的水,往雪白的左臂上轻拭,宽大的衣袖直滑到肩膀,钻出半条紫黑的已经干了的血口子……
耶律隆佑强忍的胸中闷痛再次袭来,跌坐在营口的马桩上,眼底深锁着那柔弱亦坚强的侧影~
一瞬间,视线被人马声阻断,三哥隆庆果然比预想中回来的快,黝黑多须的脸上浮着几分怒意,见隆佑一人坐在营口又添满面惊状~
兄弟俩不及入账便相谈甚密,只军师耶律休哥在陪;虞已被惊起,付手立在原地,只见三人神色俱历,与隆佑相对的二人时露诧异之色,抚须深思~
应是黑水议和已毕,义父想也应到银州了……再看向那方,只觉隆佑眼光如炬望向帐内,虞欲闪身躲过帘缝,却知已晚,另外二人眼光已追及身上。那满面清须之人应是隆庆,她只在辽疆见过一次,并未交手;但听北慕将军谈及此人生而性猛,幼通兵法,指挥无敢违者,且屡败宋军,至瀛洲失陷;今日一见确有统领之风,已踱着重步直奔营帐而来~
五十步之距,渐近,隆佑神情肃重;虽虞儿面容依然沉静,心头却蒙了几分无措……
只十步之遥,隆佑与休哥皆素知隆庆秉性,暴而喜女色,恐其横生枝节欲阻其身前;
正此时,一影矫而果敢单膝跪地拦在隆庆身前,“三哥,西夏太子阿移已至中帐!”
正是药师奴!……
阿移接了阿闯急报,知银州营内公主被掳,已棋差一招,可叹父亲染指中原的霸想终避不过死战一劫~只可怜茜儿千金之身屡陷险境,心下悔意深切,应早劝父王维和…
如今却接了契丹六王亲自送来书信,若非附了母后的牡丹丝帕定不能信以为真。药师奴虽言语不多,但英姿屹立、目若朗星,绝非奸邪之辈;信中文字更燃烧着阿移仅存的镇定——它原出于虞儿之手;被宋人掳走的竟非茜儿~
昔日救母之情还未及报,阿移对虞儿之言深信不疑。
腰间的豹皮裘带似已释放了温暖,阿移觉得身上的血流都冰冷无比,那是虞儿临行时为他缝的~
往日的一幕一幕催上心头,她的一颦一笑一个转身他都记得真真切切;难怪,今日她与茜儿打扮型同一人…
她的心倒底有多深,能让他如此毫无抗拒的一直跌下去?
“今日之情无以为报~劳请耶律兄引路……”~
辽营大寨,阿移随身只有骐远骥远;西夏三人头顶圆盔,腰挎弯刀,身猛而无惧。耶律三兄弟皆敬之~即以礼迎之又不失威严。阿移感知辽之军威已非父亲所能想及,今其有意搭救虞儿,也即是敲响了休好的大门~
……
待虞儿再见药师奴已过了戌时,夜风更劲~两人一前一后步及中帐门外,虞轻解了战袍盖在药师奴肩上,妩然一笑以报离别~趁着月光,他才发觉,她的脸越发苍白了,几无血色。
药师奴轻拨手指将垂落的青丝抿到耳后,清俊的脸上挂着些许忧愁望~另一手掌已摊在面前~
手心中的温度像是蒸出了洁白的雾气,莹莹照人~虞儿肩头一震,眼中闪着泪光灿然~那一只留在杏花村,另一只丢在汾城外的珍珠耳环,竟双双对对地躺在眼前!~
药师奴必是随着耶律隆佑一路从静慈庵护她们逃过黄河的。起初还有所怀疑,晋宁军营怎会巧遇隆佑,此时才知那黑衣解围之人正在眼前~
往日的辛酸未想还有旁人能知,泪已灼眼依稀滚落衣襟~虞却无意收拢这点滴小物,冰冷的双手将药师五指和耳环一起裹住,嘴角弯起一抹娇柔,“六将军,岂不亲自交还给她?~”
“她”!那个她;只有他知道,便是母亲萧皇后钦点的六王妃-西夏公主李茜儿~
这沁雪珍珠正是萧太后钦赐,他怎会识不得呢?
一晃之中,虞儿虚弱的背影已落入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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