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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影凝眸』言岩：一曲梨花殇°

文。言岩。

风吹落花付流水，细雨缠绵燕双飞。树下是谁，花香幽幽徒留几行泪；

夕阳余晖红霞陪，映照容颜好似醉。我等你归，那年花开似曾你的美。

一缕飘香，淡淡清新，只有我懂你的味。梦断柔肠，累积成伤，多年梨花终归被埋葬。

——歌曲《梨花殇》。

1.

不葬花，不葬叶，只盼时间葬了过往。

过往里：关于风姿墨，关于花无生，关于那曲梨花殇。

2.

梦里有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他站在一树梨花下冲我微笑，只一瞬间便明媚了我的视线；梦里有女子缠绵动人的歌声断断续续，歌词甚是清丽哀婉：风吹落花付流水，细雨缠绵燕双飞。树下是谁，花香幽幽徒留几行泪；夕阳余晖红霞陪，映照容颜好似醉。我等你归，那年花开似曾你的美……我在梦里笑，笑容那般清澈纯净、那般明媚无殇。只是，我来不及沉醉，梦境里的画面便被无边无际的火焰所替代。火，全部都是火，那种足以吞噬一切的漫天大火，肆无忌惮的充斥着我的整个视线。我看见父母居住的东厢房在通天火焰里轰然倒塌，我看见丫鬟奴才们惊慌失色四处逃窜的身影，我听见凄厉的哭喊声、房屋倒塌声、牲口嘶吼声，我看见有火苗窜到我的裙角，我惊恐而绝望的睁大眼睛，我没法动弹、没法呼吸、甚至没有一滴眼泪，漫天的火焰染红了整个开封城的夜空、也染红了我那双充满绝望和仇恨的眼睛……

我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梦境里的恐惧和绝望依旧残留在我的四肢百骸。深呼吸，我闻到空气里有淡淡的梨花香，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窗台上那束迎着晨风悄然怒放的梨花。唇角微微上扬，心底有丝温暖和感动快速划过：他来了。

这里是风云山庄最偏僻的一处小院。四年的光阴足以让我对这个小院熟悉无比。小院的东西厢房合计五间，只我一人居住；从小院的正房到大门需要一百零七步，院子里铺地的青石板共有一千二百四十八块；小院里有一口枯井，井旁有一棵梨树，此刻正是花开时节，满树梨花摇曳生姿、暗香浮动，院墙外柳色青青柳絮飞舞，颇有“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的意境。

我怀抱着那束梨花，移步走到院子里。虽没找到他的身影，但我感觉得到他的存在，我知道他还没有离开。微风起，甜甜的梨花香气扑鼻而来，我的裙裾也随风飘舞起来。阳光透过满树梨花的缝隙，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凌乱的光点和影子。我微微叹了口气：花公子。接着，我看见花无生从梨花深处飘然跃下，他身穿月白色长衫，手执玉箫，面带微笑，从树梢一跃而下时竟不曾惊起丝毫尘埃，我再次惊叹他的绝世风华、气度非凡，对他高深莫测的武功更是震撼不已。

他站在光亮的地方看我，他的目光始终凝聚在我身上，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亮光，他的声音低沉而热烈：你还是那样美，美得让我几乎忘记呼吸。我微微脸红，蓦然想起初识花无生时的画面。那是去年晚春，梨花飘落的时节，风云山庄少庄主风姿墨大婚，宴请天下英雄豪杰，婚礼隆重而奢华，流水席整整摆了七天七夜。那是我人生最灰暗最悲伤的时刻，我每分每秒都在剃骨的疼痛和绝望里挣扎煎熬着，我固执决绝地一遍又一遍弹奏着那曲《梨花殇》，琴声越来越幽怨、越来越悲凉：一缕飘香，淡淡清新，只有我懂你的味。梦断柔肠，累积成伤，多年梨花终归被埋葬。你走之后，我还在这里守候。相识春秋，不觉人已白了头，泪水默默流。一曲梨花殇流传千年长，清香还游荡在你我之间。秋风落叶伤离别，红颜憔悴唤不回。你随心飞，我放自由愿你不后悔……

便在这时，我认识了花无生。他穿月白色长衫，手执玉箫，面带微笑，温润如玉。他是被我的琴声吸引而来，他说那是他听过最缠绵动人的曲子，他忍不住想与我琴箫合奏一曲。缘分，从此埋下伏笔。此后的日子里，我的小院里开始频频出现他的身影，有时一两月来一次，有时三两天便来一次。他每次来都只是静静凝视着我，听我弹琴，陪我一起把地上的梨花瓣一片片拾起，我说我要酿世上最好最醇的梨花酿，他便叮咛我酿好了一定要第一个请他喝。他从不问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关于我的过去种种他似乎从不感兴趣、也或许关于我的过去种种对他来说其实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曾在那样静好的岁月里、彼此相伴着。因此，我便也从不追问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何会频频出现在风云山庄、出现在我的小院里。

我只知，他叫花无生。第一次得知他的名字时，我忍不住惊问：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他微笑着点头，眼睛里有亮光闪过。

3.

花无生说：言岩，我喜欢你，你可愿意做我的妻？今生，唯一的妻子。

花无生说这句话时，我正努力踮起脚尖想把手里的那束梨花插进窗台的那只琉璃花瓶里。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户纸在我脸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晕，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梨花香。便在这时花无生的声音直直穿透而来，花无生说：言岩，我喜欢你，你可愿意做我的妻？今生，唯一的妻子。我心底一慌，手里的琉璃花瓶狠狠砸落在地面，碎成一片，粉白色的梨花瞬间狼藉了满地。我深吸口气，努力伪装成波澜不惊的样子，我说：花公子错爱了。言岩与公子虽相识已久，却从不曾真正了解过公子，公子也从来不知我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又如何谈得喜欢二字？也许公子听完我的故事，便再也不会说喜欢我了。

我本是中州大侠言少卿的女儿，自幼在父母长辈的关爱呵护下长大。父亲是我心目中永远的大英雄，他凭借家传的三十六路君子剑法在中原一带罕遇敌手。重要的是，父亲是真正的侠客，他一生乐善好施，处处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在家乡一带德高望重、盛名远播。母亲才貌双全、贤良淑德，与父亲比翼双飞、夫妻恩爱，自是不必多说。便是在这样幸福和谐的家庭里，我无忧无虑地成长着。十六岁那年，我随父亲来金陵城做客风云山庄，与少庄主风姿墨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不久后，风云山庄庄主亲自上门提亲，我与风姿墨的亲事便算定下了。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我每天都期盼着时间能够走得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风姿墨承诺过，来年梨花盛开时便会迎娶我过门儿，从此我会是他唯一的妻。我每天都盼着风姿墨的花轿，我甚至无数次在梦中成为风姿墨的新娘……只是我没想到，来年梨花开，我等到的，并非风姿墨的大红花轿，而是一把大火，一把突如其来的大火彻底毁灭了整个言家堡，我的父亲母亲也在那场大火里丧生……

后来，后来我被风姿墨接回了风云山庄。父母大丧，我和风姿墨的婚期需延后三年。因我不喜热闹，风姿墨便把我安排在这处偏僻的小院里，他派了最好的丫鬟下人过来服侍我，自己更是时时陪在我身边，教我舞剑，带我骑马踏青，为我弹琴，给我写歌，那首《梨花殇》便是他填词作曲的。那年梨花正浓时，便在这处小院里、在那棵梨树下，他曾为我摇下一场又一场梨花雨……我想我是深爱风姿墨的，我时常会感恩上苍，那么美好的少年，怎么就让我碰到了呢？服丧三载里，我和风姿墨始终形影不离，感情愈发要好。当然，与我们始终形影不离的，还有风细细。风细细是风家的养女，是风姿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义妹。我与风姿墨共处的每一个空间，几乎都能看到风细细的身影，我甚至敏锐地察觉到她对我有着隐隐的敌意，但那又如何？我爱风姿墨，我认定了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那段时光，我总会幸福得从睡梦中笑醒。若时光可以停滞，该有多好……

我不知道那件事情是怎样发生的。风夫人死了。凶手是位蒙面女子。凶手是位女子本也不足为奇，让我惊诧莫名的是，那名女子匆忙逃生的时候掉下了一样东西：风姿墨送给我的定情信物。那本该是属于风家的传家宝玉，在三年前我被风姿墨接回风云山庄时便正式送给了我，风姿墨甚至请能工巧匠在那块玉上刻上了我和他的名字：墨岩。夜半无人私语时，我们曾有过约定，若将来成亲有了孩子，不管男女，都叫墨岩，那块玉，便当做我们爱的延续，一代代传下去……所有人都认定我是杀死风夫人的凶手。更加讽刺的是，他们在风夫人的房间里，竟然还发现了她买通杀手火烧言家堡的证据。我竟连杀人动机都有了，这么些年，我处心积虑待在风家，便是为了找出真凶、为我的父亲母亲报仇雪恨……那时候，只有风姿墨始终站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守着我，他始终相信我，也相信自己的母亲不会是火烧言家堡的真凶。面对风云山庄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指责和谩骂，我泪流满面，我拼命说着自己是无辜的、冤枉的，但没有人信。只有风姿墨，只有风姿墨相信我是清白的，我死死抓住风姿墨的手，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光明和希望……

他们本来是要我自刎于风夫人坟前的。但风伯伯到底还念着跟父亲往日的几分旧情，便留我一条性命，将我软禁在这处小院里。初开始，风姿墨还会来看看我，渐渐的，除了送米送菜的小厮，连风姿墨都不来了，我这里便愈发冷清。不久后，风姿墨便奉风伯伯之命娶了风细细为妻……便在那时，我认识了你。从此，你是我这处小院唯一的访客。

我的故事讲完了，我听到窗外有风声在呜咽，我看见梨花凋零、满院飘飞，我知道花无生正在审视着我。他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我的故事并未引起他足够的兴趣，又似乎他早已深知我的一切过往，但他眼睛里的那丝光芒更加璀璨明亮了。他定定地注视着我：你恨他吗？我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明白他说的是风姿墨，我撇开视线，不看他的眼睛：我爱他。他似乎叹了口气，追问着：现在还爱？我紧紧攥着拳头，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不敢让眼泪流下来，我说：爱。

屋子里的光线突然暗下来。我抬起头，看到花无生高大的身躯挡在我的面前，他轻轻拥我入怀，再次叹了口气：傻瓜，真是傻瓜。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风姿墨，难道会有第二个花无生吗？我对你的心，便如同你对风姿墨。

那个瞬间，我伏在花无生的怀里，突然哭得歇斯底里……

4.

我从不曾想过，我还能活着走出那处小院、走出风云山庄。我是被花无生用十六人抬的大红花轿，红红火火地抬出风云山庄的。没错，我嫁人了，新郎便是花无生。那是一场与风姿墨大婚相比更加奢华而隆重的婚礼，锣鼓喧天、普天同庆。参加我和花无生婚礼的，不仅有武林盟主杨慕城、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人，更有不少朝廷重臣，甚至连当朝天子都亲派大内总管送来极多赏赐。风云山庄的上上下下，更是纷纷来到我面前道喜，一句句奉承话脱口而出时竟没有丝毫尴尬，我面无表情的一一回应着，却始终不曾在人群中搜索到风姿墨的身影……

花轿一步步前行，风云山庄在我的视线里逐渐远去。就在我放下大红盖头的那个瞬间，我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瞟见了风姿墨，他站在与我初识的那个路口，对着我深情凝望。只是一年不见，他竟已然颓废苍老了许多，他眼神里的那丝绝望和灰暗，让我瞬间苍白了脸色，便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风姿墨，我最爱的风姿墨，我们在最美的年华里相遇相爱，却注定不能在一起。若有来生，我可否睡在你的左边，离你心脏最近的位置？

我和花无生的婚后生活平静而和谐，至少表明看来确是如此。花无生并没有强迫我，大婚那晚，他揭了盖头连合欢酒都没喝便独自一人去了书房。我们的相处模式一切如故，只是从风云山庄的那处小院转移到了天下闻名的肃亲王府。我是从丫鬟小厮的口中得知，花无生便是赫赫有名的肃亲王。他文能辅助明君、安邦治国，武能上阵杀敌、战功赫赫；他是智慧和英雄的化身，在我眼底却更像魏晋时代的名士，温文尔雅，气度不凡。我开始关注花无生，我发现自己对他真是一无所知，他从不主动跟我说起自己的事情，我也从不知他有着怎样的过去，但我却对我和他的未来，渐渐有了些许期待。我以为我所有的苦难到此都结束了，花无生会一辈子保护我，给我安全和依靠，我甚至开始喜欢上花无生。却不知，我和花无生的未来，注定了是一波三折、好事多磨……

风细细来访时，我正在肃亲王府的后花园里赏花。因我爱极了梨花，花无生便特意嘱咐园丁从别处移植了十一棵梨树过来，花无生说：十一棵梨树送给你，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想起花无生说这番话时认真的表情和火热的眼神，我便忍不住一阵脸红。便在这时，风细细来了。见到风细细的那个瞬间，我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我宁愿自己就此晕过去，我宁愿自己从不曾听到她接下来的那番话：风细细是戴着孝来的。风姿墨死了。三天前，新一任武林盟主的争夺战上，死于花无生的天龙剑下。

风细细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气若游丝，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哭、听着她说，一滴眼泪都没流。那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花无生爱吃的小菜，倒了一壶亲酿的梨花酿，我第一次主动迈进了花无生的卧室。花无生似乎对我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感意外。他一向如此淡定、波澜不惊，以至于我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我不确定他是否看出我的破绽，我的主动示好便是最大的破绽。我在梨花酿里放了鹤顶红。鹤顶红是风细细带来的，我知道风细细是在利用我，但我不能不为风姿墨报仇。我不清楚那场新任武林盟主的争夺战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我最爱的风姿墨死了，不管是谁杀了风姿墨，我都会为他报仇雪恨，哪怕那个人是花无生。

我决定跟花无生一起死。我毅然决绝地举起酒杯，陪花无生一起饮下去。继而我感觉天旋地转、腹痛难当，我看到花无生的眼角有着浅浅的泪痕，他凝视着我的眼神里，夹杂了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震惊、失望、眷恋、还有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悲伤……我震撼在他那样的眼神里，再也说不出话来。然后，我看着花无生的躯体轰然倒地，我看到他痛苦抽搐的表情，我看到他唇角溢出的血渍，我看到他眼睛里的那丝绝望和悲伤：比起我杀他、他更难过的是我不爱他，我爱风姿墨胜过爱他。正因为读懂了他的心思，我的眼泪如雨下……

便在这时，风细细进来了。她在笑，她的笑状似疯狂，她一边笑一边掉眼泪：成了，成功了！言岩，我真没想到你竟然那么笨，你竟然还是那么笨！哈哈，笨死了！现在，你就要死了，我干脆统统告诉你：火烧言家堡、杀死你父母的是我；偷走你的玉佩，杀了风夫人，然后嫁祸给你的人，也是我；想知道风姿墨是怎么死的吗？他根本不是死在花无生的天龙剑下，他去参战之前便已经中了我的七虫七花毒，所以花无生才会失手杀了他！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因为我爱他！我爱他，他却只爱你！他本该是我的，我与他相识于微时，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梦想便是嫁他为妻！可是他却爱上了你，他甚至承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他连做妾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所以我才一把大火烧了言家堡，我原本是指望你也丧生在那场大火里的，岂知你竟然逃过了一劫……哈哈，你竟然逃过了一劫，你不仅逃过一劫你竟然还因此顺理成章的入住风云山庄！我不甘心，我怎么会甘心呢？知道我为什么杀了风夫人吗？她自幼收养我，对我视如己出，我依然杀了她！因为她知道了我的秘密，她知道我是火烧言家堡的真凶，她指责我不该对风姿墨痴心妄想，她竟然指责我，她凭什么指责我？我爱风姿墨有错吗？我没错！所以我杀了她，我亲手杀了她！哈哈……风姿墨，风姿墨他娶了我，却不肯与我圆房，他心心念念只有你一个，这些年，我千方百计阻止他去看你，我千方百计隔断你们之间的一切联系，说实话我也累了，我累了，所以我杀了他，只有死了，他才是真正属于我的！可是我又怎么能甘心看着你一个人幸福呢，所以我来了，我知道，你定然会杀了花无生，哪怕你已经爱上他……

我抹了一把唇角的血丝，神情麻木的盯着风细细，脑子里似乎一时之间来不及消化如此多的讯息，却又突然替风细细感到可怜复可悲。她永远不懂，爱是宽恕和成全，爱是包容和理解，爱是给予和奉献，爱是慈悲和怜悯。她这一生，从不曾真正爱过人，她爱的，只有自己。我为这样的她感到可悲可笑，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可怜和可惜。腹痛似乎减轻了，我开始疑惑：服下鹤顶红的人，怎能如此之久还不死？只是吐口血、外加片刻的腹痛？便在这时风细细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我惊恐万分地发现，风细细的身后，正站着满脸悲痛的风姿墨，他手执长剑，对准风细细的后心脏，狠狠刺了进去……我看到鲜血从风细细的胸膛和唇角喷出，我看到风细细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我看到风姿墨神情复杂的脸庞，我看到本该已经死去的花无生也一跃而起，我看到花无生和风姿墨在相视微笑……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丑极了，我张大的嘴巴里估计能都塞进一个大馒头：原来风姿墨和花无生早就开始怀疑风细细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如此将计就计。不管是风姿墨曾经饮下的“七虫七花毒”，还是我和花无生刚刚饮下的“鹤顶红”，都是提前调了包的……

5.

又是一年梨花开。

我和花无生十指相扣，并肩步行在梨花树下，心底都有着说不出的感慨、温暖、和感动。

花无生说：瞧，我当年特意为你移植的这十一棵梨树，如今都成了咱们王府的一景儿了。

我停下脚步，深情凝视着他，微红着脸，一字一句地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他轻轻抚了抚我的长发，眼睛里有着明显的眷恋和感动：

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我轻轻颔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前几天风姿墨来信了。说是三个月后大婚，新娘是前任武林盟主杨慕城的女儿，杨阑诗。

花无生的唇角微微抽搐：就是那个黑白两道上、让坏人闻风丧胆、让好人哭笑不得的红衣魔女杨阑诗？风姿墨这次有得受了。

我和花无生再次相视而笑。我们身后不远处，五岁的女儿花墨岩依依呀呀地哼着小曲，竟是那首《梨花殇》！风吹落花付流水，细雨缠绵燕双飞。树下是谁，花香幽幽徒留几行泪；夕阳余晖红霞陪，映照容颜好似醉。我等你归，那年花开似曾你的美……

妃妃，生日快乐。迟到的祝福。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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