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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润色小说】 |
繁星密布的星空下,他们说着那样多余的话。
他说:你知道吗,赛珍珠有一句话,你不能逼自己去感受你感受不到的东西,但你总可以跨越自己的感觉,而去做正确的事情。说句大实话,男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用钱来换取性爱的:约会,大餐,鲜花,礼品,戒指,机票,情歌…………不是每做一件事,都有它深刻的用意,你不必把我对你那刻所说所做的当真,不要想太多。结束,是另一段开始。即兴的快乐,不好吗?
她泪落:我也清楚,自己,不漂亮,不聪明,不富有,但是有一样,比谁都执著,比谁都珍惜、因为喜欢而执意做好的事情——真心去爱一个人。每个人都向设定好的路程前进,而我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是,我惟一能够做好的事情,已经不可以了,再也不可以了。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每次我真心走近你,你都无动于衷地践踏我的真心,对你来说,我就那么卑贱么?
他凝神:不,你不卑贱,绝不。只是有些东西身不由己、不被允许。理智的人是会给爱人自由的,把爱人还给她自己,也把自己还给自己。一份感情如果不能纯粹,那么,最起码,不能让它成为束缚。我们爱了,我们错过。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不论分开多少次,都会再次相见的那种因缘,两个人见面时就会说,啊,你看我的魂儿不是又被你勾回到身边了?
他沉沉地笑:所以说,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听到最后一句,她的心强烈撞击,她感到一阵晕眩。她想,这种感觉,也近乎真爱了。
他走上前来,紧紧拥抱住她,她没有拒绝。浑身的细胞因为悲痛而全神贯注,她充满深切的渴望,以及窒息。她想,这种感受,也近乎高潮了。
她着手为自己动手术。车与船,人与海,港口与海岛,皇宫与教堂。简直目眩神迷,简直不可思议。真的目眩神迷,真的不可思议。她吃着一块鲜嫩无比、入口即化的鱼肉三明治,不知是哪国的游客趁机捏她的屁股。她顾及不了许多,在美景的催眠下愈加素面朝天,她知晓自己已经卸妆,开始出戏了。其实有的时候,寂寞的放纵也是极其愉快的。浪漫的人儿,往往最终真就嫁给了寂寞——因为寂寞,也是浪漫的一种。
其时,她看到了那出经典的戏剧《等待戈多》。等待戈多,也就意味着空等:等了也白等。因为,那个戈多,永远不会来。她感到自己已然走得太远,忘却了为什么出发;因为等得太久,忘却了为什么等待;她忘却了等待的人——究竟是谁。
身心清白,那终究是不能够了。即便心底没有情,还余存忆;情扫地出门,忆却如同鬼魅般挥之不去。不寒而栗的不是坠入爱河,而是坠入人生。从入戏到出戏,从不装到装,从一丝不挂到全副武装。她的人生,就仿佛追看一部美剧,如果是《绝望的主妇》,已然上演到第七季终局。每一季,都演映得跌宕起伏、惊心动魄……她感觉到自己已然罄尽了所有的激情和炽烈。她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从前,再也不会轻易哭泣。
德国浪漫派大师赫尔曼·黑塞这样说:“在我向往能找到欢乐、成就、荣誉和完美的地方,我却只见到了要求、规则、责任、困难和危险。”一个女人,博男人的倾慕倘若是建立在物质和表象的基础上,那就一定没有未来。对败家子而言,流连于名品店不断刷卡消费,是很刺激的幸福。
女人败在书本里,也时常败在衣服上。女人购物买衣裳,仿佛一场久违的单相思,倘若遇见了看上了而没有买,那么唯有狠下心错身而过——从此再难相见。那些对爱恋的自我折磨,其实并非刻意,而委实因为不能自已。人的心理弹性的确很大:累了,就需要休息。因为休息,是为了走更长的路。
零,是个骇人的数字。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许多的零聚在一起,只要前头有个除却零的数字,就登时变成震撼而可怕的力量。放下自己的包袱、身段、价值,将自己全部掏空,让天秤归零——此刻,她知晓自己又变回成一个零,朝着希冀,一阶一阶地攀爬上去。
爱情,恰如巴黎人清晨的一杯黑咖啡,提神解乏,亢奋饮品。
然而这世间还是不知多少人因为没有咖啡则无法真正地苏醒。
她眼神黑冷,内心烧灼,耳畔回旋着沈从文那句伟大绝唱:
他,也许明天回来,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
她终于了悟他和她假若再次相见,她所要做的事:
那一刻,她莞尔微笑——
我们握手。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