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群中裸身的男人

——生活在狼群中的女萨满（3）

说起来这群狼为什么和草原狼不同，是因为它们的生存环境不一样，确切说起来，就是它们的生存环境要比草原狼艰难的多。简言之，就是天敌要多。

比如说东北人讲的“一猪二熊三老虎”，就是狼的天敌。野猪被称为这里的老大，是因为它们在吃饱喝足后，要到松树上蹭痒，常年蹭下去，使它们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松油子，厚厚的一层，狼牙咬上去往往连皮肤都咬不到，更不要说咬伤咬死了。而野猪的那两颗大獠牙一下就能将狼肚子豁开，而且还能把狼甩出很远。所以，这里的狼轻易是不敢惹野猪的。好在野猪也不愿意和狼争食，它们是杂食动物，此时的三江平原的农业已经很发达了，它们经常到地里偷食庄稼，省时省力。

这里的棕熊黑熊是个头最大的，凶猛有力，也是皮糙肉厚毛长，狼们也是一口咬不透的，而且熊有自己的一套战法，也能成群，如果有七八头熊自在一起，几乎就能对付百十头狼了。熊虽然冬眠，但是，有时一觉醒来，饿了，也会出去找食，而狼往往是它们经常要寻找的好饭食。别看熊身大腿粗，可它跑起来比狼要快得多！

还有就是老虎，百兽之王，它们有一嗜好，就是看不得狼群，不许狼成群结队，它们只要见到狼群，不论饿还是不饿，非要冲上去，东一口，西一口，将狼群驱散，这过程总要有个许多狼受伤。何况，它们在下山巡视的时候，也将狼当成午餐或者晚餐。

在这种情况下，这种荒原狼和草原狼有个很大的不同，就是它们食人，只要饿极了，就跟踪敢于孤独行走的人。据女真的后裔满族的传说，狼跟踪人，蹑手蹑脚，人是听不见它们的脚步声的。在靠近人有一丈左右的时候，突然扑上去，双脚搭在人的双肩上，人在这时候的下意识动作就是回头，而狼就是在这一瞬间，一口咬住人的喉管，一咬致命。

当他们回到了村口，突然发现，他们为小三子修筑的坟竟然被扒开了，十多块百多斤的大石头被掀开，三尺深的墓坑内的土被刨净，小三子的尸体只剩几根骨头了。但在墓坑外，躺着一具狼的尸体，那是青狼，功力非同一般的狼中大将，白毫狼主麾下的二座。无疑，这是白毫狼主对没有完成任务的手下“狼将”的惩罚。

乌骨碌脸色发青，刚才从山上往下奔跑的兴奋一扫而光，嘴里喃喃的说道：“它们准备了一夜，今天白天就动手了。就是活罗收到结绳传讯，今天也赶不到了。”

萧长城说道：“咱们赶快到屯子里面去看看！”

两人如飞地进了村子，走了几家，居然是户户平安。乌骨碌忧心憧憧地不断叨咕着道：“今天晚上，就看今天晚上了。”

这时，众人也知道了小三子的坟被狼刨开，青狼被处死的消息了，人人惶恐不安。萧长城让乌骨碌劝大家不要害怕，每家加固栅栏，预备干柴，在屯子周围围了一圈，因为狼怕火，到时候燃起火来，它们就不敢进屯子了。

为了使众人安心，萧长城故意地显露了几手功夫，在加固栅栏的时候，他把人们找来的树木，有的合抱粗细，就用他的“祖杖”，实际就是根木棍子，木棍的一头用破布条缠着块尖尖的打磨锋利的三角石块，砍了几下，那木屑纷纷落下。然后，也不用挖坑打夯，抱住树木向地下狠狠一插，便插里面去了。这手功夫露出来，引来一片惊叹声。人们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

乌骨碌昨天见识了他的轻功，今天见到了他的功力，如果武功招式再奇妙一些，他一个人就能抵挡几十条狼。他马上又结了几个绳套，让五个小伙子骑着屯子里仅有的五匹马，赶往另外的屯落，搬取救兵。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有二十多个猎人赶来，乌骨碌放出四拨巡哨，屯子合伙杀了两口猪，炖肉的香味四散飘溢。但萧长城刚吃进一块还半生的肉方，就听警号传来，报讯的说，大群狼已经聚集在村口了，摆的是凹面阵。而且屯子的周围还有十几条狼窜来窜去，似乎是不让一个人出去，它们要血洗这个屯子。

萧长城一口咽下去那块肉方，几步蹿到村口的时候，那个场面是令他震惊的。数不清的狼群摆出一个既是包围又能进攻的阵势来，中间端坐着七匹狼，竟然是青灰、枯黄、苍白、暗红、淡紫、花斑和青色的七种颜色。萧长城知道，这可能是有人给狼皮染了颜色，或者是常年培育出的颜色。

青狼居中。

看来青狼是两匹，其中一个因为没有获得孩童而被处死，这只青狼便率众前来报复了。在这七匹狼的面前，摆着十具狼的尸身。当萧长城到的时候，它们只是沉默地看着人，直到乌骨碌来了，七匹狼才发出一阵低啸。

乌骨碌手里拎着柄长过丈、刀身长有三尺的割乌拉草的大镰刀，阴沉着脸，眼睛冒火，盯视着狼群。不过，这些狼似乎还不懂人的脸色和眼神，见他到来了，从狼群中出来十条狼，把已经死了的十条狼尸叼着拽到乌骨碌的面前。乌骨碌对萧长城说道：“它们这是要换我们五条人命。”

萧长城问道：“你这样大镰刀还有吧，多找来几把，都摆在地下。”

乌骨碌说道：“恐怕来不及了，除非是有人将衣服脱掉，到那狼群中去----也可能被当场咬死吃掉，也可能是被带回老巢草窝子。”

萧长城听了，三把两把就把衣服脱掉了，说道：“我去应付，你让人去找这种大镰刀，再多拣一些石头摆在这里。”

见萧长城把衣服脱掉，群狼中响起了一片啸声。而屯子里的人们都非常感动，畏缩在后面的也拿着大小镰刀、挑垛的三股叉、刨根的二齿钩往前聚了过来，猎人们也都把箭搭在了弓弦上了。萧长城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往后退十步，我和它们周旋一番，听乌骨碌的号令再动手。”

“这么看不起我们！”一个手持着三股叉的小伙子不满的说道。

萧长城只好对乌骨碌说道：“你告诉他们，我用的是骄敌之策，以退为进之计。”

乌骨碌对大伙说道：“这位姓萧的勇士是用计策，让咱们准备好，他一个人先拖住狼群，等到它们松懈的时候，咱们再动手。”

众人这才一点儿一点儿的往后退，把萧长城留在了前面。

见人们都退到后面了，萧长城用脚把那十个狼尸勾成一堆，自己往上面一站，拍了拍自己光裸的胸膛，意思是说，就我自己，顶你们这十个了。狼群发出一阵啸声，萧长城听懂了，那是不满，但那啸声忽然瞬间止歇。青狼一步一步向着萧长城走了过来，那眼睛的绿光闪闪烁烁，发出的是一忽狡黠一忽凶狠的的光来。忽然，它绕开了正面，斜蹿了起来，落到萧长城的身侧。萧长城对它一眼不瞧，它只是盯着眼前这上百只狼和前面的六只头狼，他想起了那只被处死的青狼是白毫狼主下面的“二座”，那么眼前的这七匹狼，其中有首座和三到八座，哪个是首座，还有那生着“白毫”的白毫狼主在不在，他都判断不出来，所以他不敢粗心大意。

看着他毫不畏惧的样子，忽然，六只狼都嚎叫起来，到了他的身边的那只青狼已经绕了两圈，此时，忽然跃起来，露出尖利的牙齿，闪电般地咬向他的喉咙。他只轻轻的几乎是不能被人察觉的动了一下，那条狼便没有咬到他的喉咙，牙齿在他的肩膀蹭了一下，而那狼却被他的祖杖震了出去，“吧唧”摔了个仰八叉。但萧长城的肩膀上也流了血，这是萧长城故意让狼牙划出伤痕，流出血来，这样的示狼以弱，还能纠缠一会儿工夫，以免它们一拥而上。

果然，摔倒的青狼更加凶猛地扑了上来。萧长城心想，这要是用手里那根祖杖该有多好，肯定一杖就能把它的腿打断。但是，现在还是不能动用武器，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等待别村的猎人到来，等待活罗的到来。所以，当青狼这次扑过来的时候，他矮了一下身子，运气于脊背，那狼就从他的背上跃了过去。但是，这次它摔的更惨，好半天才爬起来。狼群见此，不安地躁动了一会儿，那刚爬起来的青狼大嚎一声，狼群立时安静下来。它慢慢地接近着萧长城，一步一步地走到萧长城的脚边，不扑，不跳，张开大嘴向着萧长城的脚踝一口咬去。萧长城这时当然不能再客气了，他的脚轻轻地一动，那青狼的下巴便被萧长城踢脱了臼，喉间也受了伤，所以它再不能嚎叫，也不能咬了，只有喉咙在咕噜，眼睛露出绝望的光来。

这一变故的发生，使前面那六匹狼感到十分惊诧，它们下意识地向后面看看，似乎在寻找答案，是发出请示，当没有得到明确的“指令”后，它们六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显得异常诡诈和多疑。突然，那只浑身发紫的狼忽的站起，威风凛凛的伸长了脖颈，使足了劲长嚎一声。萧长城意识到，这只狼就可能是村民们所说的“白毫狼主”麾下的首座。这声嚎叫的尾音刚一落净，其它的狼此起彼伏地和鸣起来。此时，天色已晚，人影和狼影都朦朦胧胧了。凄厉阴沉的叫声回荡在无涯的大草甸子，震动着人的心灵，越来越暗下来的暮色中的人群被这恐怖的嚎叫搅得躁动不安，开始慌乱起来。萧长城和乌骨碌商议的是，只要等到晚上，事情就好办一些，可以点燃那些木材柴草，构成一道火的防线。可要是人们慌乱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于是，萧长城在狼嚎声音稍微有些减弱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叫：“点火，打狼----！”

他学过啸叫的技巧，这个“狼”字特别适合于啸叫，那是把嘴能全部张开的字眼。所以，他以内功送出去的“狼”音高亢辽远，一时之间，将那百多只狼的嚎叫竟然压了下去。随后，他又作出“嗡哄”、“嗡哄”……不断的虎吼之声。

一闻虎吼，群狼不由得都倒退了几步，但突然就象接道命令一般，整齐划一地站住了。在众人撤到屯中点燃了数十堆火的时候，前面的六只狼从六面一齐向萧长城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