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有雾：忧伤是一种优雅

◇衙外 

忧伤是雾，哀伤是霾，悲伤？哦，那是瘴气！

我庆幸，由于性格的原因，在自己的“天气预报”里，很少出现过雾霾。更庆幸的是，我的内心又没有干燥或曰强大到成为一片沙漠，事实上，我常常在一个人没事时，尤其是走夜路时，惊讶于自己内心竟也会泛起些淡淡的湿气，每当这个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眼前有面镜子，但又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给弄得模糊；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想看看自己，却下意识地提起了笔。是的，作为一个写字的，我常常是几乎刻意地给自己一些淡淡的忧伤，想些心事，当然，也可说那是灵感。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博尔赫斯一样，看到另一个自己，尽管能见度不高。

其实，除了能见度低外，一天中最美的时候恐怕就是湿漉漉的清晨，在这样雾天，我内心会不自觉地泛出忧伤，但又觉得这“忧伤”是可以跟“优雅”划等号的——像我这样粗枝大叶的家伙敢说自己优雅，熟悉的人大约一半儿都会笑死。但请你先憋一会儿，真的，在这种顺润而阴冷的氤氲下，我路过一些停着的汽车倒车镜，常会盯自己两眼，看看自己低垂的眼睑。在那让人变形的凸镜前，我总会觉得自己很优雅。当然，那雾气一定是要淡些再淡些，淡到一抬脚就无影无踪，太浓的雾不是忧伤，而是哀伤。

而我不喜欢哀伤，霾天连呼吸都不敢张大嘴。

写到这里，突然想到《九首歌》，那是一部著名的英国情色电影，其著名在于里面有大段大段的暴露镜头，但如果你能够越过这些观感而去想想别的，它其实就是一部表现忧伤的作品。一个在南极的探测者，在冰天雪地里没有季节，没有方向，只有雪和企鹅，他脑子里泛起的只能是那些最原始的欢娱。我当然不是圣人，我喜欢那些暴露镜头，但真正引起我共鸣的则是那“九首歌”中其中一首，通过屏幕上粗糙的翻译，我加工一下，有这么两句：“你像一只被阉割的杂种狗，在深夜的雾霭中踽踽独行……”九首歌都是摇滚乐，但这首歌里所透露出的那种忧伤，就像电贝司的琴弦直接在你心里震颤。你相信吗？我曾反复倒带去听这首歌，而不是去看那些暴露镜头。只是我电脑技术太差，否则我会专门拷下这首歌，听着它，我的心很快就能静下来。

很多时候，我几乎是刻意地在营造一种孤独感，譬如半夜喝点酒回家的路上，就很容易想到这首歌：“你像一只被阉割的杂种狗，在深夜的雾霭中踽踽独行……”那种忧伤实在是太优雅了，而彼时，我知道，我正优雅地微醺着与自己迷离。

(2013年10月22日《大河报·茶坊》已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