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记一对拉垃圾的父子

◇衙外

去年的这个时候，天冷了，红樱号召大家把不穿的旧衣服拿出来，捐给她在走梅里时认识的几个山民。朋友们都捐了，我却没“货”。原因是就在前不久，我刚刚把自家的旧衣服都给了一对父子——他们是专门给我们小区拉垃圾的，父亲大约有60岁，儿子20多岁，膀大腰圆，看似很结实，可惜是个智障。

其实，他们究竟是不是一对父子，我也说不清楚，老者瘦得皮包骨头，实在不像会有这么一个胖儿子的样子。但谁会去打听这个呢？他们只是两个拉垃圾的，尤其是夏天的傍晚，当他们把一桶一桶的西瓜皮往垃圾车上倒时，那可真是恶臭无比。我承认，每逢这个时候，我都是疾步走过，虽然没有捏着鼻子，但都是屏着呼吸……

除了每年给他们旧衣时听那老者说两句感谢话，平素我没见他给任何人有过交流，见我也是面无表情。但他儿子不一样，这小伙儿特别爱笑，只是说来好玩儿，他只对女人笑。比如我老婆每次下班回来，如果遇到他们，那小伙儿就会笑眯眯地问一句：“你好，下班了？”礼貌得像个绅士，而哪怕我就在旁边，别看我给过他苹果、甜瓜、T恤衫，他却木着一张“没良心”的脸，从不搭理我。

他不跟我笑，但我经常看到他们却心里发酸。尤其是那老者，别看他瘦，瘦的一根根肋骨戳在外面，说句不好听的，真的很像那种肉被剔得太干净的排骨，像在杂志上看过的非洲难民。我注意过，他儿子似乎只管拉车，不“负责”把垃圾往车上倒，而那垃圾桶满满腾腾的，老者总是先用铁锹一锨一锨地把垃圾铲到车上，而由于那种大垃圾桶特别深，他有时候就得把半个身子扎进去，而儿子则坐在车把上，一压一压的，拿车当跷跷板玩儿，有时还津津有味地吃着别人扔掉的鸡爪、点心、花生壳……天冷了，就在几天前，我还看见那老者光着脊梁，一副黑黢黢的“排骨”耷拉在垃圾桶沿上，昏暗的路灯下，就像另一堆垃圾。

也就是那天，我又让老婆从衣柜里扒出来了一大堆旧衣服，可一直等到今天，才遇到他们。像往年一样，我把衣服给那老者时，他一连说几个谢谢、谢谢，却几乎连头都不抬一下，而他儿子则坐在车把上玩跷跷板，一压一压的，车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直到我上到5楼还能听到……天冷了。

(2011年10月28日《大河报·茶坊》已刊发）

文章写完了，这是一篇挺伤感的博客。但不得不说的是，刚才在新闻上看卡扎菲被击毙的新闻，我却是挺高兴，高兴得跟吃个屁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