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望不到头的雪坡，那足印少顷即被雪藏的迷路

    ◇衙外

昨晚睡得早，有心情去感受雪的妩媚，但醒来后，就尝尽了她妩媚之下的苦头。清晨起来，雪霁，可当我们8人翻过3道山梁，来到前面4人的营地时，一场更大的雪飘然而至，且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而就是这样的天气下，我们要翻越此行最高的垭口——海拔 4200米的喀拉克垭口。

这是一条弥蒙的雪路，为防后行者迷路，我们相互之间尽量保持着可见的距离。因为雪厚，加上背上的大包湿透愈加沉重，一路上除了风声，我唯一可闻的就是自己的心跳。爬山这么多年来，我其实最爱的就是拔高。每逢此时，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我都会想象有个小人跳进了我的胸腔像拉风箱一样，扯动着我的肺叶，让它剧烈地翕张。有时候，这个小人会是匹诺曹那样的小木偶，有时候，它会是跳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但最多的时候，我还是愿意把它想象成一个小美女，一副宫崎骏漫画里的俏模样，两眼忽闪着，惊讶于我雷鸣般的心动。

终于看到一个玛尼堆，本以为这就是喀拉克垭口，可谁知在下了一个巨大的S形弯坡之后，又一座雪峰挡住了去路。能怎样呢？爬吧！一路上，我脑子里不断地在为胸腔里的小美女变换服饰，而她也很知趣，双手舞动着我的肺叶，像个踌躇满志的体操运动员，一会儿空翻，一会儿背转，不时还来个佳妮腾跃，甚至单臂大回环！

我这算意淫吗？简直太TMD的“M”了。

就这么自己逗着自己，终于攀上了传说中的喀拉克垭口。到底是无限风光在险峰，这里真是美极了，四面全是白皑皑的雪峰，就中间空出一小片盆地，且“盆底”还有一个微缩般的小海子，仅有3米见方，像点在神的额头上的一粒朱砂。而就在这个地方，我亲眼目睹了一次小型雪崩，轰隆一声，一大堆积雪在不远处的一个雪峰上急泻而下，我半点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惊艳于它天女散花般的美丽！

美哉，壮哉，但所有的美都是有代价的。由于风急雪大，前面刚走过去人，少顷，后面就觅不到了他们的足迹。为此，我刻意踩在最厚的雪上，就是为了让脚印更深一些，但下得山后休息时，听后面的人说，他们走到时，哪儿还有什么熊迹？只有“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喀拉克垭口4200米，紧跟着就是一个落差达500米的大下坡，可怜的是，下到坡底后，又是无穷无尽的S弯和M顶。现在，我坐在电脑前回想，从喀拉克坡底到扎营地，我们大约又翻了5道山梁。

值得一提的是，因后队伍拉得太长，当走在前面的队友选好扎营地后，纷纷拐回去接人。可当走到最后的都已来到扎营地后，最先去接人的胡说却怎么也回不来。我们感到事态严重，就又去寻他，费老鼻子劲在山里喊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山梁上离路垂直高度100米以下的地方看到了他。原来，他回去接人，不仅没有碰到任何后行者，反而因大雪掩盖了足迹，把自己给摸迷了。更有意思的是，当我接到他往宿营地返时，我俩又不知不觉地远离了正路，当终于看到营地时，那营地居然在我俩头顶几十米高处……

由此，你可以想象，这场雪有多大！

好在第二天醒来，雪小了！

而这一天是10月2日，不算9月28日晚上三角石的扎营，这是进山徒步的第4天。

早在三角石下车时，我们就跟夏河的司机吴师傅约好，让他在今天到扎尕那等我们。所以，这一天无论如何要走出去，否则不仅要坑了专程赶来的吴师傅——我们没有交订金，也必然给我们后来的郎木寺等地的腐败带来麻烦。

这一天的行程可以简化，总之还是不停地翻山、下山，下一个垭口，上一道山梁，大家都没有休息，渴了就抓把雪吃，饿了填块牛肉干……直到终于翻到最后一个垭口时，走在最前面的胡说、阿蒙我们3人坐在石头上，还在指着远处的一个山头嘟囔：是不是还要翻啊！是的，我们经过几天的M，已不敢相信屁股下的这个就是最后一个垭口了！但说来也巧，就在此时，忽然从山下上来一个牛队，两个帅气的藏族小伙赶着10头拖着大包的牦牛来到我们面前，而一些驴友则散落在后面，原来，他们领着28个成都驴友上午从扎尕那出发，刚走到这里。

那藏族小伙子打消了我们的疑虑：真的不用翻山了，你们后面的路只剩下了下坡，一路大下坡。得到这样的肯定，我在对讲机里对后面人几乎是喊叫：马上就出山了！

这个“马上”足足4个小时！这条下山路真长啊，只把人下到腿软，好在一路风景优美，一种我至今不知道的树，全是黄色的叶子，美得令人窒息。而走出这条山沟，就是那梦想中的扎尕那！

扎尕那，我们翻越了无数垭口，就是为了看到这个传说中的香巴拉。这里的确美极了，一座藏寨像幅油画般铺陈在云雾缭绕的山坡上，如诗，如梦，如幻，或者说，她本身就是一首诗、一场梦，一个幻境！

怎么可能不是幻境呢？整个小镇只有一家小卖部，却还关着门。就这样，我们终于来到“天堂”，却要在天堂里继续忍受焦渴难耐、饥肠辘辘……

这一天出山的共8人，分别为胡说、阿蒙、临江仙、白头翁、奇遇、小郭及我。余企鹅、老末、围巾、阿娇4人，因为下山时摸错了一条沟，当天在山里又扎营一夜。此前游记《祝福，为遭遇雪崩的老海，也为我们12人！》和《SM之旅：前面的话》的文内已有交代，在此不赘！

(以上四部分游记压缩后在2011年11月8日《大河报·天下旅游》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