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阿叔”们携带的“病毒”更可怕

◇衙外

将5月19日的两则新闻放在一起看，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在喷溅的唾沫星子里正感受着某种比甲型H1N1流感更强大的“病毒”，这种“病毒”发自狭隘的心胸，且也正呈蔓延之势。

近日，国内多个论坛上出现了一段名为“大陆游客在香港列车上不掩嘴咳嗽被恶毒攻击”的视频，视频中一名香港男子不断用粗口谩骂一家三口游客，而事件起因却是该家庭的男主人在咳嗽时没用手捂口。该视频引起香港和内地网友的广泛关注，那位香港男子被冠上“火车阿叔”的外号（见《信息时报》）。另一则来自新华网，我国内地第二例甲型H1N1流感确诊病例吕某某于19日上午从济南市传染病医院康复出院。需要交代的是，吕某5月8日从加拿大乘机抵京回国，先是去了长城和王府井等地游玩，10日发热后，他未及时向北京防疫部门汇报，11日自测体温之后，选择了乘火车回济南，因而被网友称为“吕窜窜”，网络上充斥着对他的指责和谩骂，甚至要对其人肉搜索：“免得他再去害人。”

应该说，哪怕单从疏失的角度来看，吕某的确有该自我检讨的地方，但我们也必须看到，无论吕某起先的漫不经心怎么不妥，他最终被隔离，也是主动向防疫部门报告而“自投罗网”的。这也就是说，吕某的行为虽然可供指摘，但并不存在主观故意散播病毒的可能。何况吕父对其儿子没有偏袒，而是通过媒体向公众致歉。可部分网友仍对吕某不依不饶，乃至将其视为济南乃至山东的耻辱，跟帖中充斥着“火车阿叔”般的恶毒攻击。吕父在代儿向公众道歉时，劝儿子换位思考，去理解指责他的人，其实，我们又何不换位思考一下？作为一个只有19岁的大孩子，为了躲避疫病而回国，初下飞机时并无症状，两天后发热却又心存侥幸，这样的举动虽确有不妥，但也绝不至于被视为“人民公敌”。

再说那个“火车阿叔”，应该说，他在最初指责那一家三口时，也是出于公共安全考虑，但这并不是他得理不让人的理由。我看了那段视频，“阿叔”简直是把自己当成了正义的化身，可他在狂躁宣泄“正义”时，用得却是一副邪恶的嘴脸。事实上，但他在粗口谩骂对方的同时，自己并未遮掩口部，如果说对方未掩口咳嗽可能会散播病菌的话，他的粗口谩骂则不仅有可能散布病理学意义上的病毒，更是在散播一种心理学意义上的“病毒”。事实上，在很多时候，我们要求别人文明、负责的同时，自己采取的恰恰是一种既不负责又反文明的方式，这在当今社会尤其是网络上绝非个别现象。

看完这段视频，我一直在想，在此视频下跟帖指责“火车阿叔”者，是否也曾跟帖去谩骂过吕某？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是有交叉的。那么，这就是一种典型的人格分裂。是的，面对疫病蔓延，我们的确应该十二万分地重视，但却没有任何一个理由挤压自己的心胸。事实上，无论当年的SARS，还是现在的甲型H1N1，我们终究都会找寻到免疫的办法，但一个民族狭隘的心理“病毒”却可能超出流行病学的原理，一旦发作则难于免疫。

(2009年5月20日《 重庆时报》已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