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tc/maxwidth.2048/tc.service.weibo.com/p/mmbiz_qpic_cn/a35273ba4d98ed9589c228c0043d05c7.jpg长在时间之外" TITLE="她身上有些东西 长在时间之外" />

戴春，湖南省总工会干部管理学校副教授，“大爱清尘”湖南工作区创办人，她招募组织志愿者，多次在湖南开展针对尘肺病人的探访和救治帮扶活动。图/彭玲玲

她说刚从广州回来，见面能不能延后一天。我说好。

网上发现有好多篇她的报道，还有图片：她和一名尘肺病人坐在台阶上，背后是土砖墙，墙的一侧是坏掉的木门。

我看她的样子，估摸着30来岁。

尘肺病是由于在生产活动中长期吸入生产性粉尘、并在肺内沉积而引起的以肺组织弥漫性纤维化为主的全身性疾病，不可治愈且病情逐年加重。

1

第二天，从长沙河西出发，直接坐车去她单位，湖南省总工会干部管理学校。近一个小时车程，天是灰的，路越走越偏僻。

车里有个女孩在用手机看《芈月传》，音乐声此起彼伏。

我在想，每个时代，总会出现一些勇敢的女人，她们看上去弱小、卑微，却又用无形的力量，影响着这个社会。

今天要见的戴春，是“大爱清尘”湖南区创办人，多次组织志愿者，对尘肺病人进行探访和救助，并连续4年起草两会建议，希望国家能解决尘肺病农民工医疗及生活救助的问题。

这些努力使她及她所做的事，引来诸多关注。

戴春沿着学校的林荫道走下来接我们。高跟鞋，黑色裙子外套着黑色大衣，披肩长发，化着淡妆。一见面就拉住我的胳膊，热情地招呼。陌生感瞬间消解。

近距离看她，眼角有细纹，不像30多岁，她身上有些东西，长在时间之外。

话题一点就着，直接切入，我们聊尘肺病。

国家卫计委日前印发通知，要求加强农民工尘肺病防治工作；建立粉尘危害企业黑名单制度，曝光违法违规企业；禁止安排未经岗前职业健康检查农民工从事粉尘作业；要及时将尘肺病农民工纳入大病保险。

2

7年前，戴春做了个关于职业病的课题，在研究中发现，尘肺病占职业病比例八成以上。

接下来的3年，她走访湖南各地州市的乡村，接触到大量尘肺病人。

“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我问。

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见证死亡。”

印象最深的一次，在2012年初春，她去石门县一个乡村做调研，去患者家里，了解他们的生活。一名患者的小孩站在家门口，满脸稚气，说：“爸爸在医院”。

戴春转身赶去医院，到达时却晚了半个小时，病床空了，患者已去世。病床上还放着一张病危通知单。

她认识患者两年，去他家多次，患者开始能走动，后来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亡，无能为力。”她扬起脸，声音哽咽。

这成为一个节点，从做职业病研究，转向实实在在地救助病人。这年3月，“大爱清尘”湖南区救助点成立。

开始只有她一人，很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

后来慢慢有志愿者加入，大部分是学生，他们利用寒暑假，去湖南各地探访尘肺病患者。几乎都是乡村，或穷山沟，有时一连出去10多天，和当地村民一起住、一起吃。

没有钱，自费、义务做事。

“是什么力量在支撑你？”我问。

她思考良久，没答，末了，她说，“尘肺病患者是弱势中的弱势，发不出声音，是社会之殇。”

“这些努力有成效吗？”

“有，开始别人不知道有尘肺病，现在知道了，以前在公开场合不能提这病，现在媒体也能一起呼吁，这就是进步。”她答得飞快、急促。

开胸验肺事件：2004年8月河南新密市人张海超被多家医院诊断出患有“尘肺”，但由于这些医院不是法定职业病诊断机构，所以诊断“无用”。而由于原单位拒开证明，他无法拿到法定诊断机构的诊断结果，最终只能以“开胸验肺”的方式进行验肺，为自己证明。

3

戴春带我们去她的新房子。

刚装修完，买了新家具、电器，连窗帘里都飘着一股新布的清香。

她脱了高跟鞋，趿一双红色棉拖鞋，一手扣住大衣前襟，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披肩的长皮飘来飘去。那背影，看上去只是个普通小女人。

我想问她年龄，但忍住了。

“这些家电都是你买的吗？”我问。

“我老公买的，家里的事都是他管，我管得少。”她笑了笑。

楼下是一片菜地，菜地那边是马路。她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午后的阳光照进来，落到她身上。我觉得她真美。

“你老公支持你做这件事吗？”

她嗫嚅着，脸上有失落，“不太支持。”

“那么多人支持你，家人却不支持，遗憾吗？”我问。

她点点头，眼泪刷刷往下落。

我僵住，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我不慎碰触到了她心里的那个缺口。

大我和小我之间，总有一条隐而不宣的鸿沟，需要权衡、取舍，无从兼顾。

所幸女儿是支持戴春的，她跟着妈妈一起，奔波在湖南各个尘肺病家庭，感受生与死，感受爱。

戴春这样描述自己：路痴、感性、对数字迟钝，算不清钱。

她说，“再过3个月，我就50岁了，但心里仍有活着的激情。”

我愕然，她已快50岁。

2015年，“大爱清尘”湖南区共救助100多名尘肺病患者，而在新的一年，戴春会继续为尘肺病人奔走。

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推动政策改变。希望所有尘肺病患者都能看得起病、所有企业都不再出现尘肺病患者。

有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身上那些长在时间之外的东西，或许就是内心的力量。

http://tc/maxwidth.2048/tc.service.weibo.com/p/mmbiz_qpic_cn/93ef7400bd5e231f7c039032083036f2.jpg长在时间之外" TITLE="她身上有些东西 长在时间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