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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神功(2)
洛桑伦巴活佛 述/ 逸夫 编译
我们相信,与其愤怒时端坐如佛,不如心平气和地休息。我常会冒出不敬的想法:“那么干吗我们不能心平气和地歇歇呢?半夜三更地穷折腾真是够呛!”没人给我满意的回答,我只好随着大家往祈愿堂赶。这里有无数的油灯在香烟缭绕的云雾中挣扎着散着光芒。灯光闪烁,云烟飘荡,巨大的圣像似乎正朝着人们点头晃脑呢。
几百僧人和沙弥盘腿端坐在地面的座垫上。人们以特定的音调诵着梵文和圣曲。东方人老早就发现,特定的“音符”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力。正象某一波长的声音能震碎玻璃,几种音调结合起来会构成一股神秘力量。除了颂赞外,还有诵经活动。几百身穿血红僧袍和金色袈裟的僧侣,随着叮咚的银铃和咚咚的鼓点摇摆合唱,这场面甚为感人。蓝色的香烟在诸佛的膝部盘旋袅绕,在摇曳的灯光下,有时似有佛像正朝人凝视微笑的星象。
课诵持续约有个把钟头,然后,我们便回到睡垫上直到次日清晨四点。另一次诵课约从四点一刻开始。五点用第一餐:吃糌粑,喝奶茶。即便在吃饭时,也会有读经师诵经文,训诫师监督着大家,要是有什么特殊命令或消息,也将在这时宣布。
六点,我们在教室集合,准备第一节课。藏律第二条规定:“应做宗教仪式并熟习之。”使我不解的是,在今天这样“应当尊敬长辈和贵族”的戒律已被嘲弄和轻视的时代里,为什么还得遵守这条法律。经验告诉我:身为“贵族”似乎有些可耻。我已经为这吃了不少苦头。那时我还不明白:一个人是否可敬并不在乎他的出身,而在于他的品格是否高贵。
上午九点我们又得做礼拜,因此约有四十分钟的课间休息。这挺好,我们非常欢迎,但九点三刻又得上课。这回要一直到下午一点才能下课。我们仍然无暇吃东西,因为先得做半个钟头的礼拜。接下来是一个小时的手工劳动,以锻炼大家的体力并教人谦和的品德。我好像常做些最肮脏、最令人不愉快的活计。
三点钟,我们鱼贯而出作一小时的强制休息;这期间不准谈话,只可静静地躺着。这是最难消受的时候:睡觉略嫌短了,闲混又觉太长。我们本可做些更有意思的事情嘛!过了四点,我们又要上课。这是一天中最艰苦的时间。我们一连五个钟头不能离开教室,否则必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老师们享有相当的自由,自由到可以随便用他们的手杖教训冒犯的学生。当这种情形不可避免地降临到哪个人头上时,只有被逼太甚或极其愚蠢的学生才会请求老师的“原谅”。
我们在晚间九点下课,去吃这一天最后一餐。无非是奶茶和糌粑。有时会吃点蔬菜——但只是有时而已:一般会有切碎的大头菜或豆子,都是生的;但在饥饿的孩子吃来,却也非常可口。在我八岁的时候,我们吃了一些腌胡桃,这是我难忘的一回。我特别爱吃胡桃。我在家时常吃。我那时真蠢,竟想拿我那件剩下的袍子换另一个孩子的胡桃吃。结果传到训诫师的耳里。我被叫到大厅里当众认罪。二十四个小时内不准我吃喝任何东西,以示对“贪心”的处罚。我的袍子也因此被没收,理由是:“故意拿去交换不必要的东西。”
九点半,我们回室睡觉,一说睡觉,谁也不会迟到的!我总觉得那么长时间的折腾会把人累死的。我以为我会随时倒地而毙,或者一睡长眠的。起初,我总和其他新到的孩子躲在角落里打瞌睡。但不久,我终于习惯了漫长的工作时数,也不在乎一天的长短了。
一天早晨,有人拉我来到明雅唐达普喇嘛那里。我还未敲门,他就叫我进去。他房间看来非常清洁,还有很多的壁画。几张桌上供着佛像,有玉雕的、金制的和景泰兰的。一张巨大的五脏功能图挂在墙上。这位喇嘛正盘腿坐在座垫上,面前的小桌子上堆着许多书,其中,一本书是我进庙时曾读过的。
“坐这儿来,洛桑!”他说:“我们有许多事情要一起讨论。但先问一句:你吃饱喝足了没有?”我说已饱了。他说:“院长说我们可以一起学习。我已追查了你的前生,非常好。我们现在要重新开发你前世有过的本领和功能。你要在短短几年里获得比一个长寿的喇嘛还多的知识。”顿了一下,他以他那极其锐利的目光注视了我好一会儿。“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他自己的道路,”他继续道,“如果你选择正道,你将勤苦四十年功夫,但那对你的来世有莫大收益。邪道可使你今生得享快乐、舒适和富裕,但你的能力将得不到充分开发。好坏全依赖你自己的选择。”说完,他望着我。
“老师,”我答道:“家父曾对我说,要是在庙里失败就不许我回家。若是无家可归又有什么享乐舒适?不过,如果我选择正道,谁来给我指点呢?”喇嘛笑道:“你忘了我们已追查过的前世。如果你选择邪路,亦即安逸之路,你将会被当作一尊佛的化身安置在庙里。过不了几年,你就会登上方丈的宝座。令尊大人会说那是失败吗?”
他的神态不禁使我又问了一句,“你认为那是一种失败吗?”
他呵呵大笑起来,笑的非常温厚。“洛桑,洛桑,我们这里谁也不会真地喜欢艰苦工作的。”他看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我们不久要在你的头部做个小小的手术,以帮助你开发你的‘天眼通’能力,然后使用催眠法加快你的学习。你将在玄学和医学方面进入很高的境界。”
又得辛勤学习了。这使我非常纳闷。自生下来后,我这七年里似乎一直在辛勤地学习,很少玩乐,比如放风筝等等。这位喇嘛好象看出了我的心事。“啊,对的,小朋友。你将来会有放风筝的时候,还会有能载人的大风筝。但我们必须拟妥计划,最适当地安排课程。”他又翻了一通文件。“让我看看,九点到一点。好,就这样开始。每天九点你来这里,不必参加礼拜了。我们看看要讨论些什么有趣的事情。就从明天开始吧。你有没有得到你父母的消息?我今天要去拜访他们,把你的辫子送给他们。”
我感到非常兴奋。一个孩子一旦被寺院收为学徒,就会由一个小沙弥将辫子送交他的双亲,以示他们的儿子已被录取了。现在明雅唐达普喇嘛要亲自去送我的辫子,这表示他已负责接受我作为他的“法子”了。这位喇嘛为人隽智,在西藏有着令人钦慕的声誉。我深知在他门下是不可能失败的。
那天早晨回到教室后,我是全班最心不在焉的一个顽童。我的心念纷飞,而老师则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来惩罚我们。
老师的严厉虽然难过,但我安慰自己:这正是我来修学的缘故。这是我为何转世投胎的原因,虽然我已忘了我要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在西藏,人们相信转世之说绝非子虚乌有。当一个人达到某种近化阶段后,他就可以自由选择:继续去过另一层次的生活,或者再来人世继续修习,或者济度其他众生。可能某位智者在世时有某种任务要完成,但因某种缘故却壮志未酬而身先死。这样,我们相信他可以重返人间,以完成他的未经之业。很少人能够追忆起自己的前世。大凡象我这样有若干“异象”表现的人,被称作“佛的化身”。他们在幼年会象我一样得到极其严厉的培养,但到年长时即成为人所景仰的对象。就我而言,我将接受特殊的礼遇:把神秘的知识“灌输”给我。唉——我那时竟一无所知!
一顿老拳落到我的肩上,使我猛然一惊,回到教室的现实里来。“呆子!让魔鬼钻进脑瓜了?真没有办法。做礼拜的时候了!算你走运。”这位老师说罢,又揍了我几拳,然后大步出了教室。在旁边的一个孩子对我说:“甭忘了,今天下午轮到咱们帮厨。”厨房干活非常辛苦,那儿的工人常把我们孩子当作奴隶奴使,膳务时间一到,就没有人休息。我们得干足足两小时的活,然后返回教室。有时,我们还会被厨房的工作耽搁而误了上课。可生气的老师从不给任何辩解的机会,就拿拐杖教训大家。
我的第一天帮厨工作差点成了我的末日。我们勉强列队来到厨房。走近门口,我们便碰到一位嗔怒的僧人。“快些,你们这班懒惰没用的无赖,”他向我们吼道:“前面十个到那边烧火去。”我正好排在第十名。我们跨下一层楼梯。空气热的令人窒息,只看到一片呼呼燃烧着的火光。大堆的牛粪推在四周,那是烧炉用的燃料。“快去拿铁铲添些燃料!”负责烧火的僧人叫着。我才七岁,比班上最小的还差十岁。我几乎连铁铲都举不起来。我使尽吃奶的劲去添燃料,不巧将些牛粪泼在了那僧人身上。这下完蛋了!他怒骂一声,扭着我的脖子四下里摇晃,然后用力一推,使我蹭蹭后退许多步,一阵剧痛刺痛我,接着是一股肌肉烧焦的气味,我撞在了一根突出锅炉外的铁棒尖上。我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四下全是灼热的炉渣。那烧红的铁棒刺进了我的左腿,直到骨头,几乎烧坏了我的关节。直到现在还落下了一块惨白的疤痕,有时,还使我感到腿脚不灵便。后来,日本人之所以能认出我,也是因为这块疤痕。
顿时一阵混乱,僧人从四面八方奔过来。我仍趴在热灰渣上,很快便被扶了起来。我的体表大部已被烧伤,尤其腿部最为严重。人们连忙把我送到楼上一位喇嘛那里。他是一位医生喇嘛,所以治疗起我的腿伤来。那根铁棒已经生锈,锈屑刺进了我的腿中,所以先取出肉中的锈片,直到创口完全清洁。他用一条涂有药粉的压迫绷带,将腿缚紧。又在周围涂上草药浸膏,使我减少了不少火伤的痛苦。我的腿不停地抖动。我想完了,这下再也不能走路了。等到一切停当之后,医生叫人带我到一间小客房,放在睡垫上面。后来,来了位老僧,坐在旁边嘟嘟喃喃地念诵祷词。我心想,他为我做安全祈祷总是好事。我还下决心过一种良好的生活。因为我对“火魔”折磨的感受已有了切身的体验。我记起了过去的一幅画的情景,上面有个魔鬼捉弄着一个被不幸烧伤的牺牲者。
不过,这都是题外话了,现在言归正传,回过来说说我初下厨房,所发生的那件意外事故。
话说那种清凉的药剂效果逐渐消失后,我感到我的皮肤就像烧焦脱离了我的身子一般,腿中的悸动亦愈发厉害,真像要爆炸似的,我感到伤孔中仿佛有一把灼热的火炬在燃烧,时间缓慢,度日如年,疼痛如滚烫的火球似的扫遍全身。我忽听得一个温和慈爱的声音。啊!那是明雅唐达普喇嘛老师的声音:“我的小朋友,伤得真厉害,好好睡一觉吧!”他用轻柔的手指摸过我的脊柱。渐渐地,我终于一无所知了。
一道苍白的阳光射进了我的眼帘,我眨眼醒来,第一个意识便以为定有人在责备了——说我睡过头了。我想跳将起来去参加早课,但又痛苦地跌了回去。我的腿!又有一个安抚的声音说道:“继续静养吧,洛桑,现在是你休息的时候。”我吃力地转过身来,结果大吃一惊,原来我竟到了那大块头喇嘛的房里。他正坐在我的身边。他看到我的病情,微笑着说:“有什么惊讶呀?两位朋友中要有一位病了,另一个来陪着,有什么不合适的呢?”我略感眩惑地答到:“可是你是大喇嘛,我只是个小孩呀!”
“洛桑,我们前世因缘深厚,只不过到今生你已忘了,但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在前世转生时曾经十分要好。现在你得好好休息,争取恢复身体。我们会挽救你的腿的,尽管放心,嗯?”
说到“生死轮回”,我记起了佛经中的至理名言:“慷慨施舍常得福,吝贪之人永贫穷。”
富人布施有求者,愿他得见生死路:因为财富如车轮,彼此轮转无休止。“今为乞丐可成王子,王子亦可成乞儿。”
纵使在那时我也明白,眼前这喇嘛是个大好人,所以我以后要竭尽全力地追随他。显然,他对我很了解,甚至比我自己了解的东西还多得多。我在已下定决定做他最得意的门生。我得到他的照顾乃是命运的安排,对此我惊异不已。
我扭头向窗外看去。我所睡的床垫铺在一张桌上,所以我能够往外张望。我天真地想象自己变成了栖息树上的一只飞鸟,一览无余。那些低矮屋顶的远方,是阳光下的拉萨。由于距离的关系,远处的屋子小的真象搬进了淡雅的蜡笔画似的。祈河的水蜿蜒曲折地流过平坦无垠的溪谷,两岸都是苍翠碧绿的青草。远方的山岳青得泛紫,眩目闪光的是白色的雪峰。近处的山侧,到处点缀着金色屋顶的庙宇。左边是雄伟的布达拉宫,它的庞大身躯就像一座小山。稍右是一片小树林和庙宇及学校,那是西藏占卜院,那里有位重要人物在主持,他的唯一任务是试图把物质世界和非物质世界沟通起来。再下面在寺前的院里,有各阶层的人来来去去。他们有的穿着棕色僧袍,那是打工的喇嘛;穿白袍的小孩是来自较边远寺院的学僧。穿着血红和紫色僧袍的是阶位较高的僧侣;他们中披金色袈裟的人都与高层行政有关。其中有不少人以马代步。一般地,骑杂色马的多为俗人或在家居士;只有法师或喇嘛才骑白马。
有人建议,我最好能在三天后走动一些。我的腿又僵又疼,整个伤部都发炎了,未取净的铁锈已生成了不少浓液。由于我无法独力行走,人们帮我做了个丁字拐杖。我就一步一瘸地向前跳进,活像一只受了伤的小鸟。我的身上还有一块块灼伤和热灰烫起的水泡,但总的说来,最痛的地方仍是腿部。由于无法坐下,我只好右侧或俯身而卧。我不可能去参加礼拜或上课,所以,我的导师明雅唐达普喇嘛几乎天天来这儿教我。他教的东西同我几年来学的课程很适合。他说得非常好:“这里不少东西是你在不知不觉中回忆你前世所学的知识。”
六、开发我的前世特异功能
●骑白马的法师●请你背大藏经第十二页第五行●糌粑和奶茶真不好做
两星期后,我身上的烧伤终于好了很多。我问医生是否可以恢复常规生活,因为我挺想多活动活动。他们同意了我的请求,但只准我坐着或伏着活动。西藏人一般是用人们常说的莲花式盘腿而坐的。但现在我不能这样坐。
第二天,我得帮着去煮茶。那里有一口大锅,容量不下< xmlnamespace prefix ="st1" ns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一百五十加仑。经砂子擦洗过的锅子光洁如新。倒在里边的半锅水这时已经烧开,热气翻腾。我们先搬来茶砖,将它弄碎。茶砖每块约重十四到十六磅,都是从汉地和印度翻山越岭运来的。把碎了的茶砖投入滚开的水中。一个僧人在锅中加入一大盐巴和相当的苏打。待这些东西再度沸腾的时候,又得掺入牛油,继续煮沸数小时。这混合物有很好的营养价值,加上糌粑便足以维持生命。
我们必须常帮助做些贱役,这倒不是因为那里人手不够,而是为了减低太大的等级差别。我们相信,唯一的敌人是你不知的人;与人共事,交谈,结识他,他便不再是敌人了。在西藏,大凡当权的人每年总有那么一两天要放开职位,同他的部下说说心里话。比如他是位方丈或主持,如果这一年里他有过于严厉苛刻之处,他就得听听下边的意见。只要批评得公平合理,他就不能公报私仇。这种制度比较有效。因为它不但可以作为伸张正义的途径,而且为低层人士提供了一个有权发言的机会。
我们在课堂上要学的东西很多。做练习时老师就在大家身后来回巡视,因此,我们必须时刻勤勉。弄不好谁一懈怠就会被捕住!老师手里有根结实的拐杖,可以用它随时教训偷懒的学生。
我们得学很长时间的“数学”,因为那是与“占星术”有重要联系的科目。我们的星相学是根据“科学原理”加以精密计算的一门学问。我的脑袋里充满了星相学知识,因为医务工作时必须用到它们。要治疗一个病人,与其开剂偶然有效的药方,还不如依照人的星相类型加以处置。我们墙上挂着巨大的图表,有的与星相有关,有的画着各种药草。后者每隔一周须更换,好使大家对各种植物有全面的了解。将来在我们将远行去采集和调剂这些药草。采集药草的工作多半在秋季进行。对于寺院常年刻板的生活来说,这可说是一项受人欢迎的休闲活动。采药往往需三个月时间,翻越海拔两千五百尺冰天雪地的高原,到一个因有温泉而冰雪消融的绿色河谷地带。
在那儿,五十码范围里气温就会从华氏零下四十度升到零上一百或一百多度。这地方除了少数僧侣到过外,真可谓人迹罕至。
我们每天早晨都必须诵习律仪和中道经典。下面是一些基本戒律:
一、 敬信本寺和国家领袖。
二、 严守戒律勇猛精近。
三、 孝敬父母。
四、 尊敬德者。
五、 敬重长辈和贵族。
六、 襄助国家。
七、 精忠职守。
八、 照顾亲友。
九、 慎用粮财。
十、 以善为楷。
十一、感恩图报。
十二、凡事中道。
十三、不嫉妒。
十四、不妄语。
十五、言行温和、不伤于人。
十六、以耐心柔和去承受痛苦和不幸。
最初十二个月是不许学生离开本寺的。凡离开了寺院范围的人都将不准返回。这是察克波里寺的一项特殊规定。其原故大概是因为我们这里管教太严,唯恐孩子们出去后会一去不复返。我想,假如我有什么地方可以“投奔”的话,我肯定也会做得出来的。然而,一年过后,习惯也就成了自然。
我们不得做任何游戏而只能勤奋地学习和工作,这办法极其有效地淘汰了那些脆弱的孩子。过了起初这些艰苦的月份后,我发现我们几乎完全忘了如何玩了。我们做的一切运动和体操,目的只在增强体魄,这在今后的生活中是实用的。我仍保留了幼年踩高跷的兴趣,我现在仍可花些时间在上面。我们开始时使用我们身高相当的高跷,但到后来逐渐习惯了使用更高的高跷,通常高约十尺,我们就这样在院子里高视阔步,窥视人家的窗户,这都是遭人讨厌的事情。只要机灵些保持平衡,是没有跌跤的危险的。我们还在高跷上战斗。每一队十人,相距三十码。一声令下后,我们便相互冲锋。我被编在比我大得多的孩子的班级里。这在高跷游戏中给了我不少方便。别人都笨手笨脚,而我却可以突进人群中,东拉西拖,弄得对方个个摇摆不定,阵势大乱。可要是骑上马背,我就傻了眼了。
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高跷的另一个用途是渡河。我们可以踩着它涉水直抵对面而不必绕道。记得有一回我踩着一副高约六尺的高跷漫步。前面刚好有溪流挡道,我便涉水过去。河水很深,没有浅处可踏。于是我便踩着高跷试了试,水深齐膝。走到河中,水面升到腰际。这时,我听到奔跑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匆匆赶来,他见我从容的样子,便以为水浅,便不假思索地跟踪而来。哪知“扑通”一声。那人忽然不见了。不久,冒起一阵水头,探出个头来,那人伸手搭着河岸,爬了上去。他嘴里对我一阵地乱骂。他的话真是不堪入耳,我有些害怕了。我急忙折回对岸飞奔而归。后来我才发现,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快踩着高跷跑步过呢!
踩高跷有个危险,那就是风。西藏的风一年到头。我们玩高跷时往往会得意忘形。当人不经意地跨过挡风的院墙时,一阵狂风吹开你的袍子,会叫你栽个跟斗,手足无措。当然伤亡是不大会的。我们学过柔道,懂得跌而不伤的诀窍。
我们中有个小孩会踩着高跷打筋斗。他好象是抓住了高跷的末端,把脚从踏足处抽开了,然后怎么扭身转了一下就翻了过来。他的脚可以上升绕过头顶,再落到踏脚上面,准确无误。他常这么玩,几乎不曾发生过失。我也曾想这样试试,结果由于踏脚分开使我落了空。打那以后,我一直小心将踏脚系紧了。
在我八岁生日前夕,明雅唐达普喇嘛对我说,星相家已经预测,生日那天是开“第三眼”的好日子。我知道他那时会在场,因此倒觉得满有信心。正象他常告诉我的一样,只要“天目”一开,我就能见到“人的本来面目”。佛教认为,身体仍是由“大我”驱动的一副皮囊而已;当人睡着或离开人世的时候,这躯壳便会由“超我”接手。我们相信,人在这副脆弱的身躯中是可以修行精灵的。人在睡着的时候便会进入另一种不同的生存境界。人躺下休息时,精神会脱离肉体漂浮开来。这精灵是通过一条“银带”跟肉体保持联系的。这条银带在人死前都存在着。人的梦境往往是他在睡眠时精神境界的经历。当精灵反返回肉体后,醒的震击便会扭曲或扰乱梦的记忆,使梦境显得似乎荒诞不经,除非我们受过特殊的训练。关于这点,在谈到我的亲身经验时,还会详述。人身周围环绕的灵气,不过是生命力在人体内燃烧的一种反映。在适当的情形下,每个人都可以通过修习看到这些灵气。我想这种生命力是一种类似于电一样的东西。西方科学早已能够测出并记录“脑电波”和“心电波”。讥嘲这些事情为迷信的人应该记住这点以及所谓的“日冕”现象。当“日冕”发生时,火焰冲出太阳表面数百万里之外。平常肉眼是无法看到这一辉煌的景观——假如他愿意睁眼看的话。信与不信,都没有关系;“日冕”不会因为人们不相信而失去存在的真实。它时刻都在太阳的四周。正象灵气在人体的周围一样。当我打开了第三眼之后,我便能够看到许多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我所发现的还远不止人体四周的灵气呢!
七、“第三只眼”
●一个胖喇嘛两腿夹住我的头●一只铁钻钻过皮、钻过肉、钻到了骨头●咔嚓一声,天目开通 ●我看到了人的本来面目
终于盼来了我的八岁生日。这一天我可以自由自在。既不必上课,也不去参加礼拜。清晨,明雅唐达普喇嘛对我说:“洛桑,好好去玩一天吧,黄昏的时候我来看你。”一事不做,就只懒懒的躺着晒太阳,可真是说不出的惬意呀!我可以俯视布达拉宫那金灿灿的屋顶。罗布林卡宝石公园里蓝色的涟漪在我后方闪烁,令人遐想纷飞。我恨不能弄一叶皮舟到那儿随波飘荡。向南方,我能看到一对商旅正在横渡拉萨河。时光如飞,这一天过得实在太快了!
白昼已逝,黄昏降临,于是我转回我住的小屋。门外传来一阵柔软毡鞋踏石而来的嘶嘶声,接着走进三位地位颇高的喇嘛。他们将一个草药包放在头上,并用绷带紧紧系住。到了晚上,明雅唐达普领着另两位喇嘛再度来到。他们将我头上的药包轻轻移去,并在我的前额上擦拭一番。一位
手拿U形仪器的喇嘛向其他两位瞅了一眼,问道:“准备好了?现在我们开始吧,太阳刚刚落山。”他将那仪器紧顶着我的脑门,然后开始转动把柄。我一下子感到仿佛有人在用刺扎我一般。我觉得时间好似凝住了。当这玩意穿过我的皮肤和肌肉时,我还觉得并不十分痛,但当它抵达骨头时,则可感到一阵轻微的振动。他渐渐用力,并轻轻摇那把仪器,好让那些细齿磨穿头骨。疼痛倒并不十分厉害,只是有一种压迫和钝伤的感觉。明雅唐达普喇嘛在一旁照看着。我一动也没动;我宁愿死去也不想哼一下。明师对我就象对他自己一样胸有成竹,他的一言一行在我看来无不恰到好处。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口角的肌肉显得异常紧张。突然只听得“嘎吱”一声,那仪器穿过了头骨,非常机敏的手术者立即停止钻动。他紧张地稳住那仪器,一手接过明雅喇嘛递来的一根经过火焰和药水处理的硬木条。他将这木条插入那把仪器的U形孔中,好让它向下滑落,进入刚钻开的头顶小孔里。随后,他稍往旁边挪了挪,让明雅喇嘛到我的跟前来。明雅点了点头。那施手术的喇嘛便极其小心地将木条慢慢向下推送,愈推愈深。我忽然感到一阵麻痒,像是虫子钻进了鼻梁间。这种感觉逐渐消失,随后又闻到一阵莫可名状的奇香。此后出现的是一种人被推向一道富有弹性帷幔的感觉。忽然有一道耀眼的闪光出现,这时,明雅喇嘛叫了声:“停!”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烈火烧灼一般,痛感逐渐消逝,我看到一道螺旋形的色彩和一串串白色的烟雾。那位喇嘛小心地取出了金属仪器,却让那根木条在我的脑袋里留了两三个礼拜。我这样天天待在这个几乎一片漆黑的小屋里。除了三位喇嘛不时给我开示外,任何人都不许来看我。在那木条被取出前的那些天,我只能满足最基本的需求:吃喝。喇嘛们把这木条紧缚在我头上,使之固定不动,然后,明雅老师转身对我说,“洛桑,从今天起,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你今后就可以像我们一样看到人们的庐山真面目,而不是他们的假想了。”我发现喇嘛们都裹着一团金色的火焰,心里直觉得惊奇。后来我才明白,他们周身现出的灵气之所以金光闪闪,乃是因为他们的生活纯真绝顶的缘故,因此才与大多数人的灵气大不一样。
我的这种“新感觉”在喇嘛们的熟练指导下逐渐发展。终于我能看出,除了上面那种最内在的灵气外,人身上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发光物”。后来,我可以从这些灵气的色泽和强度判断一个人的健康状况。我还能从色彩波动的情形看出人们是否正在撒谎。天目要见的不仅是人体。师父交给我一块水晶,并教我怎样使用它。凝视水晶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它无非只是仪器。正像显微镜或望远镜使人看到平常看不到的东西一样,水晶球亦起着这样的作用。充当着“天目”的焦点,使人得以透视人的一切下意识并保存之。这种水晶必须同使用者的习性相符合。据我的所知,有的人善用水晶,有的人则喜欢用玻璃,而借助一碗水或一块黑圆盘进行透视的人亦不少。且不论他们使用什么聚集工具,其中原理总是一样的。
第一个星期,屋里几乎一片漆黑。第二个星期起才有一线朦胧的微光。后来,到星期终了时,光量逐渐增加。到了第十七天,房内已一片明亮。这时,三位喇嘛齐来取走我头上那根木条。手续非常简单。头天夜里,他们在我的前额涂了些药水。次日清晨,一位喇嘛用膝盖夹住我的脑袋,这跟前番没有什么两样。那人用一把仪器夹住木条的外端。我只感到一阵急遽的牵引,此外没有别的感受。木条被取出了。明雅喇嘛在我头顶那口子上放了一个药包,并将那木条让我看了一眼:它已在我头里变得漆黑。主持手术的喇嘛把木条连同各种香料投入一个小香炉内。炉内燃起了一阵夹杂着各种味道的烟雾,这雾缭绕着升到天花板上——宣告秘法传授的初步仪式业告结束。这夜,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我的视力已经不同过去,老褚看来会怎样?我父母又会怎样?我茫然不解。
次日清晨,三位喇嘛又来为我做一番精细的检查。他们说我可以出去与别的孩子一起了,但一半时间须跟明雅唐达普喇嘛相处,以便接受他的强化教育。我的另一半时间要用于上课和礼拜,这是为了使我得到各方面均衡的发展。我还得接受催眠法施行的教育,但我当时的主要兴趣在于吃饭。因为过去的十八天里,我只能吃到少量食物,所以现在我得设法补回来。我匆忙中走出门外,念头只在食物上面,迎面便撞见一个浑身隐在浓烟中的形象,这形象还不住地散发出深红色的斑点和火花。我不禁“啊”地一声冲回房间。有人问我怎么啦。我说:“走廊里有个人好像着了火一般。”明雅师父忙赶过来,看了笑道:“洛桑,那是一个‘怒火中烧的打杂僧’。他的灵气像一股浓烟,那是因为他没有进一步升华;他的红色斑纹,只是脾气发作的结果。现在,你可以再去弄吃的啦。”
跟我那些熟识的孩子在一起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现在可以瞧着他们的时候看出各个人真正内心的形象了:有的人真心喜欢我,有的则非常嫉妒我,有的却对我漠不关心。我现在只能看见色彩和大概样子,我必须接受更进一步的训练,才能了解这些色彩所显示的意义。我的师父明雅唐达普喇嘛带我坐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注视那些出入大门的人群。师父带着我一面解释:“洛桑,瞧这儿来的一个,看到那根彩线在他心脏上面振动吗?那根彩线和它的振动表明他患有肺病。”然后又指着一位朝这里走近的商人说道:“瞧这个人,瞧瞧他那些变动的色带,那些时隐时现的斑点。我们这位商人兄弟正在想他或许可以欺骗一些笨喇嘛;洛桑,他正在回想他曾骗过的一次情景。人们为钱低三下四可真是卑鄙龌龊啊!”等到一位年老僧人走来时,他说:“洛桑,细心观察这人。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圣者,但他拘泥经文,法执未除。你见到他那些黄色背光里面的污点吗?这表明他还没有进步到足以自信的地步。”我们就这样一天天地观察。我们特别将这“第三只眼”的能力用于患者——肉体或精神患病的人。一天晚上,师父对我说,“稍后我会教你怎样闭上第三只眼的方法,因为你不能时刻看着别人的缺陷,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负担。你眼下暂时就这样运用你的天目,就象用你的肉眼一样。今后我再教你‘要睁即睁要闭即闭’的办法,就像你运用肉眼那样随意自如。”
据人讲,在久远以前,所有人,不论男女,都能使用这“第三只眼”。那时,诸神在地上行走,与人不分彼此。可是后来人类起了野心,企图加害诸神而取代之。他们不知道人能见到的事物,神能见得更加深远。于是,因果报应,人的第三眼失明了。旷劫以来,只有极少数人天生具有眼通;天生有“眼通”的人可以通过适当方法使其能力增加千百倍,我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因为天目是一种特殊的能力,因此我们必须以审慎郑重的态度加以对待。一天,院长把我叫去训示说:“我的孩子,你现在获得这种能力了。但这是绝大多数人难以得到的能力。你要把它用在作善事上,只能如此。可千万别为了利已而利用它。当你浪迹异国他乡之际,你会遇到一些人,要你在街头扮演魔术师的角色。他们会说:‘给我们查验这个,证明那个。’你要牢记,这种事千万不可去做。你的这种能力只能用来帮助他人,不可以它贪图私利。在使用这第三只眼时,不论你见到什么——你会见到许多东西——凡是可能有害于他人或有碍其人正道的事物,都不要‘开眼’去看。因为,人必须选择他自己的道路。因此,我的孩子,你只要告诉他应走的道路,以使他继续他自己的前程。帮助病人,救苦救难,但千万别说改变他人正道的话。”院长是位非常博学的人,同时还是侍侯当时达赖喇嘛的医生。他在结束这次训示前向我透露:达赖喇嘛要在近日内召见我。我将跟随明雅师父到布达拉宫作为时数星期的参拜。
八、初见达赖
●你要低头、下跪、伸舌头●洋人要求写灵魂的化学分子式●布达拉宫下暗道丛生,岩壁上尽是种种奇异的壁画●达赖喇嘛与望远镜
一天早晨,明雅唐达普喇嘛通知我,前去觐见达赖喇嘛的日期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定在下一个周末。“洛桑,我们得预先练习一番,这样到时我们的举止才能合乎法度。”我也将去布达拉宫拜见至尊,我的言谈举止当然也必须完全合乎规范。我跟随明雅师,来到了附近一所供奉着达赖喇嘛塑像的小庙进行操练,模拟在布达拉宫作客的情形。“洛桑,你先看我怎么做。注意,要这样进门,眼睛往前方下方看。如此向前走进,直到离达赖喇嘛座位大约五尺的地方。伸出你的舌头,屈膝敬礼。注意了!这样伸臂,弓身向前,一叩首,二叩首,然后三叩首。跪着,低头,将哈达横置他的脚上,要这样。恢复原位,低头,好让他将一条哈达放在你脖子上。在心中默数,从一到十,以免过迟过速而失度。然后起身,退回到一条最近的座垫上面。”师父看来早已熟能生巧,做得非常从容自然。我则亦步亦趋,向他学习。他继续说:“这里有一点需要小心:在向后退回前,你要尽快瞥一下那个最近座垫的位置。这一眼神要自然,不然失态。还得留神脚跟绊到座垫上跌倒。人在兴奋时常易出这样的洋相。现在你来来看,希望你做得跟我一样好。”我退出室外,他拍手作为信号令我进入。我连忙走进,却被他止住。“洛桑!洛桑!你是来赛跑还是怎么啦?走慢些,以‘奄—嘛—呢—吧—咪— ’打你步伐的节拍。这样,你走进来的时候就像一位庄重的青年法师,而不是在原野上奔驰的赛马了。”这回我成功了。我按西藏礼节式样屈膝伸舌,以示致敬。我的三叩首做得特别好,真可说是完美无缺了的,这使我很自得。可是,我的老天!我竟忘了哈达!于是我只好退出室外重新来了一遭。这回总算做对了,把那丝巾置于圣像的脚上了。我向后退回,小心盘腿坐下,倒也没有绊倒。
“好,现在来下一步动作。你把你的木杯安在你的左手衣袖间。你坐下后会有过来给你倒茶。杯子该这样拿法:应在衣袖和前臂上面这地方。只要当心,它就会保持安定。让我们练习一下杯子放在袖上的方法,同时,可别忘了哈达。”
这星期的每个早晨我们就这样勤加练习,以期能够熟能生巧。起初,杯子总会在我躬身的时候掉落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但不久,我终于摸到了它的窍门。星期五,我们必须到院长面前实地演示我的熟练技巧。看样子,院长看了颇为高兴,说我的表演乃是“对我们的明雅兄弟的训练”云云。
第二天早晨,我们步行下山前往布达拉宫。我们的庙宇本是布达拉宫组成的一部分,但却位于靠近布达拉山附近的另一小山上。我们的寺院以“药王庙”和“医学院”闻名于世。我们的院长是唯一给达赖喇嘛治病的医生,他的工作是使达赖保持身心康泰。病人的任何病痛或不适都可视为医生的失职。不过,我们这位院长却不能随意去检查他的病人,除非等到谕旨宣召时才能进去,而那时人已经生了病。
眼下,我们从察克波里的山脚转向布达拉宫,身边是为了朝拜圣所长途跋涉的各种人群。他们中有农民,来自边远地区的贵族、牧人和商人以及前来拉萨求医的病人。有的人爬行前进,有的则一步一拜,缓缓行进。小贩们随处可见,有挑着锅炉卖热茶的,有卖各式各样食品的,有卖符咒护符的,还有些老年人,多卖些与星相占卜有关的图表。不远处则有一群精神抖搂的人正卖着一种布达拉宫的纪念品——手推祈祷轮。文书人员也到处可见,他们为人填写证明,表明此人曾到拉萨以及附近圣地游览,以此赚些外块。我们对这些全无时间分心,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布达拉宫。
达赖喇嘛的所处就在这座建筑的顶端,没有人可以住得比他更高。在这幢建筑的外面,有一道宽大的石阶,直达其上。这台阶又长又高,就像一条世界似的。很多高级官员,为了免去徒步之劳,常骑着马匹直上,我们一路上就碰到不少这样的。到了高处一个地方,明雅唐达普喇嘛停住并以手指着说:“洛桑,那是你的俗家,仆人们正在忙着哩。”我看了一下,心里感慨万分,但我觉得,还是不想为妙。家母正带着贴身仆人骑马外出。老褚仍在那里。啊!罢罢罢!我那时的思想可不能奔驰外逸呀。
布达拉宫位于一座小山上,是个独立的山城。西藏的一切僧俗事务都在这儿得到处理。它是整个西藏的心脏,全部思想和希望的焦点。院墙内都是宝库,里边有许多金砖、宝石以及自古传下来的珍奇古玩。这组建筑虽然至今只有三百多年历史,但它是建在一座更古老的故宫地基上的。久远以前,山顶是一座要塞。这山原本是座火山,它的下面深处,有个巨大的洞穴,洞中许多小径向四面八方散开,其中一条道路末端是个湖泊。只有极少几个特权人物到过那里,或者只是闻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