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独居老人将百万房产赠给水果摊主”的事情，在老人被认定无民事行为能力后，再次触发媒体舆论关注。家属代表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未来或就监护问题进行诉讼，而“水果摊主”面对媒体相关的追问，直言自己在5年前就开始照顾老人，并强调“以后要诉讼就诉讼好了”。

从某种层面上而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基本上是可预料的结果。毕竟价值300万（元）的房产摆在那儿，总还是会策动人心的，即便从始至终，老人家属和“水果摊主”都在谈感情深浅，都在比到底谁付出得更多。

然而在争论的第一回合上，“水果摊主”相对占优势一些，因为舆论审视的尺度里更强调“付出论”，也就是付出多的一方更有发言权。当然也有人质疑“水果摊主”野心不小，也就是明知道老人有房，并且命数可见，才会踊跃接盘。

在这两种偏狭的审视下，貌似老人家属和“水果摊主”都不好全身而退。但是我们会发现，这样的审视本身可能就存在问题。因为在具体的审视参照上，一切都是基于房产比对的结果，而对于老人的安顿问题始终是被忽略的。

要知道“水果摊主”之所以能横插进来，很大程度上跟老人家属先前的“不怎么过问”有很大关系。从这个层面上来看，那么“水果摊主”的接盘就不应该被打上利益的动机论，因为从“意定监护”的产生来看，这未必是可预料的事情。

所以就当下要解决的问题是，一定要以安顿老人为主要目标，而非是房产的归属问题。因为只有把老人彻底安顿好，探讨房产的归属才有意义，要不然撇开老人谈房产，总让人觉得“人间不值得”。所以对于无可避免的房产之争，就要注入更多的人文关怀，而这或许才是公域层面更值得掰扯的事情。

事实上，从“老人被认定无民事行为能力”后，就意味着家属就可以代表老人完成一些法律上的事情。只是当前老人还是水果摊主照顾着，所以家属所谈论的起诉指向，大概率就是房产归属问题。可“水果摊主”已经付出5年的心血，并且还走过“意定监护”的程序，那么这事儿自然也就充满不确定性。

在这个问题上存在两种可能性，其一，老人家属将老人接回去自己照顾，而对于水果摊主的付出进行合理评估，给予既定的经济补偿，但是房产归属的问题就跟水果摊主彻底没关系了；其二，老人家属只是监护老人得到更好的照顾，并不把老人接回去自己照顾，所以对于房产归属问题，也会适当出让部分或全部给水果摊主。

只是就当前的僵局而言，很可能会按照“其一”执行，但是作为先前存在过的“意定监护”程序，到底该怎么看，或许又是个难解的问题。不过按照“其一”执行，老人家属即便可以拿到房产，但是道德上的负面评价却无法回避。

另外无论是老人家属想要房，还是“水果摊主”想要房，都是可以存在的。可前提条件是老人能不能被安顿好，只有站在这个基点上进行理论才是有意义的，要不然真正走向诉讼的地步，老人家属和“水果摊主”都不讨好。

说到底，房子是老人的，可现在他却“身不由己”。这种情况下，如果房产之争不考虑老人的现实处境，那么老人家属和“水果摊主”都会不得人心，尤其是老人家属方面，更是会被打入道德地狱。

从这个层面上看待“意定监护”的现实意义，大概就比较明晰了。但是作为现阶段的“新事物”，它到底能不能落地生根，这还需要全社会的探索和实践，至于这件事情上的纷杂，可当作实践过程中的阵痛和阻力。

与此同时，在整个事件的触发上，老人的存在感完全是那套百万房产撑起来的。从老人家属的出发点来看，以过往“不怎么过问”为参照，要是老人没这套房打底，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从水果摊主的考量出发，要是老人没这套房打底，可能不会照顾老人这么久。

不得不承认，有情有义是存在大前提的，尤其对于关系不密，交情不深的人来讲更是如此。但是作为独居老人来讲，到底是拿着房产找亲属照顾，还是拿着房产找陌路照顾，这或许还不只是选择的问题。

因为一个人在清醒的时候，选择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书面指定被委托者作为自己失能后的监护人，照顾自己的生活，处置自己的财产、权利等。这是个很不确定的事情，因为在朴素的信任托管上，人们始终还是以直系亲属为后盾的，除此之外，有多少信任是可以超越利益的，这确实不太好说，而这也是这件事情中最需要被看见的部分。

原创文章，谢绝转载，首发微信公众号：姬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