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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酒故事征文:杯中忘年交

(2011-08-15 08:3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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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我写我心

90年代初,我从部队退伍,东南西北跑了两年买卖,因不善尔虞我诈,别说赚钱?把银行贷的本儿都亏了不少。在一战友帮助下,镇边开了一家农资店。

某日半晌,我坐在店里打盹,忽然店内来一蓄着大背头,头发花白相间,中上瘦弱身材,精神矍铄的长者,这长者样子文明,不像冀南一带要是光头、要是戴白羊兜子毛巾的农民模样;长者手里拿着一个装西药的小瓶子。我站在柜台里盯着他,心里盘算着这位长者,来店里干啥。

长者慢慢把小瓶子,放到柜台上道:“给我倒点乐果。”乐果是一种高毒农药,用于防止农作物的蚜虫、红蜘蛛为主。我心胸顿时嘟嘟,难道这个长者是想不开了?

长者见我疑惑,便哂笑道:“我院里种的菊花,生了蜜虫(蚜虫的别名),需要使用一点点乐果。”原来如此。

虽然我的农药都是整瓶出售,我还是打开一瓶给长者倒在小西药瓶里约有二两乐果。长者别说给钱了,连个客气的谢字都没说,拿起瓶子转身走了。我心里有些不爽,我本就没打算要这两块钱,但我这农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起码应该听个谢字,温暖一下。

下午,有个镇上的表亲,来买农药。他比我大几岁,按照骨头断了连着筋的血缘关系,我应该叫他表哥。我把上午的情况絮叨了一遍。表哥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是胡先生吧!胡先生可是咱镇上的有名人物,你不认识他?”表哥笑我孤陋寡闻。

时光匆匆,做生意,忙来忙去为了个利字,我早忘了胡先生这个镇上的有名人物。中秋黄昏,胡先生突然二次造访我的小店,进门道:“老占的,今晚到我家喝酒去,镇上的几个酒友都在。”

“啊!嗬!”我从柜台里朝外走,话还没说完整,胡先生转身走了。我们这一带爱喝酒的农民有个习惯,中秋节几个酒友聚一起,这叫喝丰收酒;腊月26到除夕聚一起,这叫辞旧迎新酒。虽我的酒量不大,因文艺青年,心里自然有一些把酒话桑麻的浪漫情怀,对来请喝酒那是相当高兴,何况还是镇上的有名人物?胡先生叫我老占的,肯定是远亲表哥说的,因为镇上我就这一家亲戚。

晚饭后,关上店门刚要进镇,一个初中老同学忽然来了,他说听说你在这开家店,今年我在省里学习,中秋节刚回来,走吧到我家喝酒去。初中同学里,就他最有出息,高中毕业考上大专,现在县城某局科长;他当时没做成陈世美,扔掉村里的刘巧珍(路遥小说里的人物)所以他在公家上班,老婆在村里种地,过节他自然要回村。于是我跟着老同学去他家里喝酒去了。

老同学婚姻不愉快,我人生际遇忐忑,两人在中秋月的哂笑里,不觉半醉话稠,酒力压过了赏月的高雅欲望,可见我是个俗不可耐的人物……

转眼冬天雪花飘飘,干农资的没了买卖。闲下来就想搓麻,某日见表哥。表哥说:“走吧!到胡先生哪儿摸摸点儿!”

我跟着表哥第一次到胡先生家里,原来胡先生是镇上诊所的医生,早年丧妻,儿女成家后,自己独门独院生活。院里四间堂屋,东边是药铺,西边是他起居歇息的地方,屋里常年支着麻将桌子。屋内墙根一溜干枯的菊花,乍一进门还能嗅到余香。

见我进屋,胡先生也不客气,他把桌上麻将收拾起来,说我表哥:“老民,去喊几个人,今儿咱们不打牌,喝酒。”表哥嗯一声就出门了。

我心里嘀咕,这是咋回事儿,这不过节不过令的?胡先生把家里的各种下酒的罐头打开,倒进碗里;一会儿,表哥身后死跟着来了几个人,表哥拿着花生米等几个小菜。酒菜摆好,胡先生推举我上座。胡先生年龄比我大一倍多,在座都比我年长,这上座是打死我也不能坐。胡先生说:“老占的,你是外村的,远来为客嘛!”见我坚辞,胡先生无奈,只好说:“哪就论辈儿吧!还是二狗蛋儿辈儿最小,你就坐上座吧!”

上座定位,其他人依次落座,开席。

胡先生以主人身份端杯开场白道:“欢迎老占的首次光顾寒舍。中秋节我特意请老占的来喝酒,人家老板架子大嘛!”

我心里咯噔,原来这是鸿门宴?我立马起身端杯致歉:“对不起,胡先生,那天老同学拉去了,俺自罚一杯!”

“我听说了,你老同学是当官的,人家酒是五粮酒,俺这里只是几块钱的板城烧锅嘛!”

胡先生这话算把我挤到了墙角,我无言以对。表哥起身批评我道:“胡先生亲自请过谁?你在镇上打听打听?你那天在你同学家喝几杯后,就应该来胡先生这里坐坐。”表哥是给我圆场。

面对胡先生的真诚,我忽然觉得中秋节那天我确实过失。

后来,表哥告诉我,不知道为啥,胡先生非常高看你。胡先生参加过抗日民兵,建国后教过小学,后转行做了赤脚医生,古书旧礼阴阳八卦无有不通,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是镇上第一杆笔,镇上的红白喜事都离不开他。胡先生开的药铺不挣钱,因为他坚持“穷汉子吃药富汉子掏钱”的行医古训,能用针灸等传统中医术方处理的,就不开药打针。胡先生性情孤傲,入他眼里的人物不多,表哥在村里是书迷,算胡先生眼里一个人物。

那以后,胡先生的酒场我一次没落下过。我跟胡先生成了忘年交,多少个冬夜里,我蜗居在胡先生的药铺里,俩人脚蹬着砖垒砌的火炉,火炉旁用锡酒嗉子温着白酒,各自面前一个小白瓷酒盅,谈着三国古经,自斟之饮,不知不觉夜深人静,听见第一遍鸡叫,窗棂微白。酒逢知己大概如此。胡先生儿子嫉妒道:“你跟我爹有啥说不完的话?”

……

这样忙中偷闲的神仙日子一晃几年过去,我因不善经营改行打工,胡先生说:“老占的,你就不是做买卖的料儿。”我嘿嘿!知我者,胡先生也!

就要进入新世纪了,我听说胡先生生病,去探望。他赶走身边伺候他的儿子,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这些话我只能烂在肚子里。胡先生说:“我这病能治,但我不治,人活七十古来稀,耄耋之年的我啥也想通了,谁劝我也没用!”

当年夏季,胡先生走了,出殡的那天下着大雨。镇上的人多唉声叹气抹泪,因为走了一位耿直的有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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