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曾经让我幼年的虚荣荣耀过，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让写作文，我写了一段文字，题目叫《绿河》，几十年转眼时光不复存在，文字的内容早忘得干干净净。记得当时一个从天津来插队的女知青老师，用纯正的普通话在全班诵读，悦耳的女声，让我们全班同学都认为这是来自收音机里的天籁之音了。当时我肯定低着头羞得像裤子破了洞，露出了小鸡鸡，但是心里的虚荣肯定膨胀着。

    作文《绿河》文字忘记了，但是幼年小河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看来再优美的文字也PK不了真实的景象。小河就在村东，经历了长江黄河的我，才说是小河，在幼年的心里，每到汛期，河水几乎平槽，站在河岸上，看水向北涌动，觉得那真是宽阔的大河了。

    幼年的时候，最最盼望的是河水断流，因为河水断流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伙伴可以光着屁股，从家里偷拿出脸盆，铁锹，把断流的水堵截成一段一段；然后从这一段把水用脸盆舀到那一段，小伙伴们轮流着，一口气把水舀干，各种鱼儿虾儿就暴露了，搁浅了。逮鱼不一定是为了吃，那享受的是收获的快乐。我最爱那种红眼圈小鲫片，我总认为那就是美人鱼。这危险的时候，就是往往水洼里搁浅的鱼虾还没有拾完，用锹堵的围堰，由于是从水里捞的稀泥，承受不了旁边水压力崩溃了。我们像抗洪抢险的英雄，爬着滚着，用身体阻挡“决堤”，往往无用，一会被脸盆舀出去的水又倒流了回来，乐了鱼儿乐了虾儿……我们几个泥孩重新开始，乐此不疲。

    生长在冀南平原上的孩子像一望无垠的旷野一样空廓寂寥，村东的小河就是我心中的乐园。从在河边狗刨到没有姿势地从西岸游到东岸，再返回西岸，我们小伙伴不仅比赛谁的速度快，谁游的圈数多，更比赛游到中间，看谁能“立凫”，让肚脐眼露出水面。那时候我们不知道有体育有游泳项目，如果知道，说不定我们中间能出几个游泳健将呢？河边的孩子练就水性就像鸭子是天然的。有一种人不敢下水，总在河边望着我们羡慕，那就是独生子，被大人们“阎王爱叫独苗苗”的恐吓。也怪了，村里我们弟兄多的，从没有一个被水淹死，倒真是有两个独生子被淹死了。看来心理的恐惧决定着肢体的行动。

    小河的水断流的时候，往往是麦收前，还不到雨季；小河水流平缓的时候是过了汛期的秋季，秋季禾草漂浮于水面，水清冽得就像现代家里的玻璃鱼缸，鱼儿的欢快自由，有时候悄悄地拽一把水草揉成蛋子，投在水面上，鱼儿蜂拥而至争抢，禾草的汁液在水里迅速扩散，如雾，鱼儿四散；我的手比较笨拙，空手摸鱼从没有得逞过，总是羡慕伙伴们能空手摸一个一柞长的鱼儿。俗话说，浑水摸鱼，但是小河的水是搅不浑的，因为水草的根系固住了河底的污泥，何况水还是潺潺流动？秋凉了，谁耐得住水里泡着？

    记忆中的小河是如此的美妙，是小河用她的活泼丰富了我幼小的心灵。孩提能记起的事儿，多是和小河纠缠不清。

    后来地分到了户，由于灌溉庄稼，地下水被不断开采；地下水深了，天上的雨也少了；村东的小河除了汛期，几乎常年干涸；小造纸厂沿河而建，老板赚了钱，小河被污染。有一次，不知道是上游什么厂排放的污水，居然灌溉死了整片整片麦苗。周边能排到的生活污水全部排到了小河里，小河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排水沟。

    现在，小河里不仅没有了鱼，水流过的干涸了的河两岸连草都不长。一代代孩子们成了旱鸭子。人们已经急功近利得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管子孙们？是的，搞工业极少数老板们是挣了几个钱，但是你怀中抱着子孙，不一样被污染吗？你挣钱是想让子孙过上幸福生活的想法，这样想想，显得滑稽可笑。在臭气怪味污染中，我不相信你吃嘛嘛香！虽然你有钱，却买不断空气。

今年雨水较多，小河仍然长年干涸，这是汛期来水

这也是《绿河》吗？这是我幼年作文中的绿河吗？我似乎有先见之明！

这条河与西门豹之水的漳河连接，一路悲哀，最终汇入海河水系，小河叫：流垒河，只有省图上显示。
  

长篇小说：太阳从西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