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分类: 四卦小说 |
娘喝敌敌畏过世的前一刻,如霞粉嘟嘟的小嘴正噙着娘的奶头;如霞的另一只手在娘的另一只奶子上摸索。没有知觉的婴儿,同样留恋母亲温暖的怀抱。一觉醒来,娘没有了,娘温暖润泽的怀抱变得冷冰冰的,娘的奶子已经失去了温润,硬邦邦的像一块肥肉;娘的奶头里再也砸不出甘甜的乳汁儿。如霞哇哇大哭的声音,让村里来帮忙的男女老少,邻居们无不泣不成声,掩面流泪。
如霞当时刚满周岁,她不知道娘从此就没有了,她只是出于幼婴饥饿,象一只黄口雀儿,张嘴哇哇地叫着娘!娘!娘!你回来吧!快回来!
当然这是如霞的叔叔后来告诉她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如霞和姐姐如彩不听话的时候,叔叔就绘声绘色地描述上述场景,如霞如彩听了,就低下头,不吭声,默许了叔叔的安排。
如霞的爹在娘怀上她不久,开着拖拉机向市里某地运送红砖的时候,发生车祸死了。经勘查,主要责任在如霞的爹,所以没有得到啥赔偿,对方只是给了少量丧葬费。没有门路的农民工,告状无门,打官司无钱。如霞娘根本就没有看到事故现场,早晨出去生龙活虎的男人,咋下午回来就变成了一具擦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血迹的僵尸?底层挣扎着生活的小人物,只能用嚎啕的,悲天的大哭,来发泄排遣心中的悲苦和愤懑!
哭干了眼泪,饿塌了眼窝。如霞娘用衣袖摸一把脸,又重新站了起来。如霞娘不硬挺起来行吗?她肚子里怀着一个,屋里跑着两个:五岁的女儿如彩,三岁的儿子如飞。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从此再也没有男人宽厚硬实的胸脯,供她依靠撒娇了。
孩子的叔叔在砖场干活儿,砖窑坍塌,砸伤了腿。因医疗费争执,耽误了治疗佳期,一条腿变成了拐子瘸子,眼看快三十了,还没有娶上媳妇,人却成了一个残废的半劳力。给砖厂老板理论,砖厂老板说他没有签订劳动合同,给他出一笔医疗费就算高看了他们。他哥哥开着拖拉机拉着他,到市里上访了几次,都不了了之。他们咋能告倒砖厂老板,砖厂老板一年把几百亩良田,挖成大坑,烧成转卖了,都没有人管?
生活在艰难困苦,硬如钢,韧如水的草根生命强者哩,总有自己的活法儿。
如霞娘如霞叔叔和在一起干活儿,伺候着几亩地。夏天收获了小麦种玉米,秋天瓣下玉米棒子种小麦,再种几分地棉花杂粮。儿女在屋里活蹦乱跳,过家家;几只母鸡在院子里,慢腾腾地左寻又找觅食,遗落在土里的粒粒粮食,小小飞虫成了鸡们追逐的目标;老屋的屋檐下,低矮的树杈上,挂着一排排,一串串金灿灿的玉米棒子;晚秋风起,树摇动,叶飘零,地上蜷缩,黄叶携着秋风的手臂,舞到了院子的角落,墙根一堆孤寂,农家小院中央,依然光光,如晾晒麦子的场……
好景不长。
如霞娘如霞叔叔干活儿在一起,吃饭又搅和在一起。三十多岁的光棍儿对女人想法也许是有的?叔嫂不避讳,那是哥哥在的时候,没有了哥哥,孤男寡女就有了尴尬。村里多半没有娶上媳妇的男子,大都是骚口,总爱拿女人打诨解闷。
如霞叔叔在村里辈分高,又是个骚胡子蛋,嘴里吐出的话,字字带黄色,人们开他的荤是正常的。这天农闲,不赌钱的男人聚在大街逗乐。不知道那个说:
“二皇叔,大皇叔不在了,你干脆把大皇婶子娶了得了!”
“好主意呀,大皇婶子,一个人也怪寂寞的吧?”
“小叔子娶嫂子,也不违背人伦呀!”
“侄子,侄女还得你养嘞!是吧,二皇叔?”
“去!去去!去!去你娘的个腚,俺还想娶了你娘呢!”如霞叔叔依仗辈分高,骂起了娘,“娶了你娘,怕你爹的家伙不行俺呀!”
笑骂声在大街里飘荡,人们乐得有弯腰,有流泪,人循着欢乐总是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关于小叔子娶嫂子,应不应该?成了讨论的话题,真是津津乐道的好事儿!一天是这样,两天是这样,一个月还是这样。只要有如霞叔叔在场,就是小叔子娶嫂子的话题,都为了这个话题,天南海北,搜肠刮肚,寻找着佐证。时间久了,如霞叔叔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参与了讨论。还是如霞的叔叔找到了有力的佐证,说是山西时兴小叔子娶嫂子,并且古往有之!
“呵呵!二皇叔,你原来早就有这个心呀?”
“研究的挺透彻的嘞!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人们的起哄中,如霞的叔叔胀红了脸,一瘸一拐的背影,向家的方向挪动。
没过几天,如霞娘就喝敌敌畏死了。村民的猜测都很荒诞不经。警察验尸结果,如霞娘是服毒自尽,没有被强迫的迹象。如霞娘的死成了村里一个不解的迷。在如霞叔叔背后充满了各种猜想,但是当着如霞叔叔的面儿,就没有人开玩笑了,毕竟事件太悲太哀太凄凉。大街里,过道里,经常看到沉默的如霞叔叔一拐一瘸,一只胳膊抱着如霞,一手牵着侄子如飞,后面跟着如彩。这是在给刚满周岁的如霞,到刚生孩子不久的街坊邻家里,沿街讨奶吃。拎着的侄子,跟着的侄女到谁家,也能够得到一堆饭的施舍。情景好凄凉!
在冀南平原的村落里,人们钱虽然不富有,但家家粮食却是丰盛的,到那家,缸里的圈里的存粮,都够吃上个两年三年的。村民之间借钱不易,若借粮食,到谁家里,都会把缸盖子打开,袋子随便装。
在这个不缺吃穿的年代,如霞叔叔把三个孩子都拉扯大了。如霞如彩如飞都出落得有模有样,侄子十五岁,嘴角已经窜出弱弱的胡须,跟他过世的爹如一个模子里刻得,很男人气;大侄女如彩不爱说话,十八岁的姑娘长得很标致,虽然着衣素淡,看似没有刻意的装束,虽然有些胖,但是胖的很得体,就是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有种欲说还休的忧郁流露;侄女如霞才十二三岁,很活泼,瘦瘦的,细高的身材,象一株剥了皮的葱白,透着水灵气,虽然还在生长,看似大有要超过姐姐如彩的劲头,柳眉杏眼勾人神儿。如彩已经出落成村里第一美女;如霞是村里正在生长的美女坯子。
侄子十五岁了,在这个盛行早婚的地界上,已经到了定亲的年龄。房子破旧了,下雨顶上滴水,刮风窗口透风,这些这一些,都需要钱来开口说话。咋办?如霞叔叔想到了办法:只有牺牲如彩了!他得给侄子娶媳妇,侄子娶了媳妇,家族里他这一脉才不会中断!
如霞叔叔托媒人到村支书家里,说愿意将侄女如彩许配给支书的呆儿子,做媳妇。条件是村支书必须得帮助他的侄子盖房子娶媳妇。村支书当然高兴地答应了,因为自己的儿子不十分的聪明,有些呆滞。
有一天,在村里的一个小饭馆里,村支书约见了如霞的叔叔,定下了彩礼条约。
半年后,如霞的老宅旧屋,变成了一栋窗明几净的五间堂屋,还修了街门配房。冬天到了,村支书家里要在旧历年前迎娶如彩。
如彩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家里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因了她!如彩那双本来就忧郁的眸子里,噙着眼泪央求叔叔:“叫俺去死吧!,俺死也不嫁给那个呆子!”
“谁说人家呆了,人家就是老实点儿嘛?”
“一个村里的,谁不知道他傻。小学念了五年级,一年级的a,o,e,都没有学会,加减算数,不板着指头就算不清!”
“没有办法呀!不这样谁帮咱盖房子。你弟弟如何成家,你忍心让弟弟打一辈子光棍儿呀?”
“弟弟是弟弟,俺是俺!”
“我拉扯你们仨人容易吗!你娘死的时候,你们才……”
如彩听到娘去世的情景,五六岁的她恍恍惚惚记得……如彩哑巴了,如彩在心里没有了反抗的勇气,女人的命运经常是跟嫁字相连,自己又能怎样?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就当自己是一个苹果,是一个梨,是一枚杏,是一只熟透的桃子,生长的再鲜艳,还不是早晚得被卖了,既然卖了,还管吃桃子的是啥人?是聪明人?是傻子?是拐子?是瞎子?是聋子?思绪撩拨折磨了几天,如彩的眼睛里便没有了眼泪,只是忧郁象雾霭一样,一双细长的美目浑浊了许多。
村支书已经花了几万元帮她家里修了院落,钱已经变成了死宅,如彩不同意出嫁,用啥还人家?自己除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有啥?
如彩出嫁的那天,云彩厚重的像要掉下来,尖刻的北风如刀子一样飞来。如彩并没有觉得冬天的寒意,因为对于一个心哀的人,神经末梢已经麻木了。如彩好想天上能飘起席子一样的雪片,雪飘七七四十九天,把整个村庄全部掩埋了,但是那样的雪到今天仍然没有下!
如彩,多美丽的名字,娘给她取名字的寓意是愿她象彩云一样,艳丽,高洁,自由,悠哉悠哉,充满空灵的遐想。这一切,随着爹娘的死,美丽的彩云被无情的风吹散了!
嫁到男人家以后,村支书很想早日抱上孙子,但是他的呆儿子不知道如何行房事。如彩到是落个清净,常是躲在家里看电视,听听歌,或者邀同伴来家里打打牌,日子还过得去。不知道谁给村支书出了个馊主意,让他的呆儿子看黄色碟子,黄碟看的多了,呆儿子的情窦开启。呆丈夫学着黄碟里的样子,夜夜折磨如彩,纯粹是动物的本能,根本不管如彩的痛苦。一个彩云一样的美女被折磨得没有了人样。
一个夏天的中午,天气特别的热。如彩穿着短裤正在午休,呆丈夫进门看见如彩几乎裸体,就哇哇地叫着,跳上床,骑在了她的身上。如彩没有好气,一把把呆子从身上推到了地上,呆子跌了个四脚朝天,头碰到了墙根,呆子爹呀,爹呀地大声哭了起来。不大一会儿,村支书怒冲冲地冲了进来,一进房门,他从地上扶起儿子,指着如彩破口大骂。并指使怂恿儿子:“上上,不要怕,老子给你撑腰呢!”呆子两眼放光,如狼一般扑向如彩,就当着他老子的面儿!呆子就象揉面团一样蹂躏着如彩。
如彩感到莫大的侮辱。她感到天旋地转,她站立不起来了,身子向下向下,不知道下面是多深的沟壑,她已经忘了自己;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一朵彩云,被风吹散了,散了,散了……
半年后如彩失踪了。村支书找如彩的叔叔要媳妇;如彩叔叔瘸着拐腿,找村支书要侄女,两家关系愈演愈烈;村支书说,儿媳不会来要到如彩家里扒房子,如彩叔叔扬言:你敢来,俺就拿打狗棒子把你也打成瘸子!
…………
很久很久了,不知道谁说,在市区一家休闲店,看到过如彩。不过如彩是化了装的,着装很入世迷倒了一片纨绔子弟。经常有宝马奥迪,来来往往,车接车送,出入红灯区。她的艺名就叫:美女如彩。
(未完待续,请看/2/美女如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