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忽然想到这人，有时候忽然想到那人，说不出为什么，近几年却越来越会“忽然”；忽然前没有预感，忽然后也没去细思量，惟有淡淡的喜悦、淡淡的惆怅，在心间“淡”进“淡”出。这些忽然想到的人，差不多都是故人；高中时候的语文老师刘湖圣，便是其中的一个。

    在那个纯洁的高中时代，在萧山长山中学朴素的校园里，和老师之间的一些故事，已遥远如梦了，已糊模了；但那种感觉依旧，犹如今日忆及往事，想到有位老师在杭城，和有个亲人在身边的感觉一样好。记得刘老师上头一次课，在大大的黑板上写下刘湖圣三个字，切切实实地把自己介绍了一番，并请我们记住这三个字，将来骂人或向校方提意见时用得着。记得刘老师说此话时，我还偷偷地笑过，因为这样的老师头一次碰到。

    刘老师的印象如今在我的记忆中显得尤为简洁：瘦瘦长长的个儿，使得一身中山装显得有些空而大；秀郎眼镜的背后，一双笑眯眯的大眼睛亲切感人；他走过处，总带着青草型的香水味，以及浓浓的香烟味。刘老师是位“云山雾罩”客，烟瘾大得很，上课时也常去走廊上过把瘾。这是长山中学唯一的一位，刘老师的才高，才使之有此“特权”吧。我们最喜欢刘老师上古文课，每上新课前，刘老师就讲与课文相关的历史故事，让我们“心往之”；所以每篇古文，我们总上得趣味横生，并渴望着一直“古文”下去。刘老师上古文，从不翻课本，篇篇能背，而且背一句解释一句，其博闻强记，是我辈所望尘莫及的。

    我相信一位好的老师，可以引导一个甚至一批学生的人生；至少我是这样，我的作文，刘老师常常善意地圈点，再加上鼓励性的批语，像“化腐朽为神奇”等，才促使我将文学作为终生的爱好，并能涂鸦几笔。记得我离开长山中学后，刘老师也调回杭州，在某所学校教书。后来我来杭工作，有回在同学莫元曦家，得到过老师的消息，一度很想去拜访，但终因蜗居偏僻的半山而告终。所以有时候忽然想到刘老师，觉得自己把老师放在心里就很好，学生对老师的感激之情，未必非要告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