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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一种方言兴一座城养一城人文化 |
分类: 杂文 |
我出生在江南小城萧山,二十岁离开家乡,到江苏镇江就读,后回到省城杭州工作。老话说“三岁看到老”。说明童年对人生的影响。一个人二十岁离开家乡,可想而知家乡对他留下的烙印有多深;旁的不说,就说方言吧,我在省城生活了二十五年,但一张嘴就露了馅,乡音难改,一个口音就无情地把我踢出本地人的行列。
萧山与杭州仅一江之隔,钱塘江南岸是萧山,北岸是杭州,现在萧山县也整个地划给了杭州市,降为一个行政管辖区;距离虽近,但方言绝然不同,正所谓一种方言一座城。萧山人率真、直爽,说话喉咙梆响,所以俗话说“情愿听苏州人吵架,不愿听萧山人讲话”。萧山人的“拎得灵清”中,还带点儿固执的味道,“腌白菜”非要说是“腌缸白菜”,表明白菜是从缸里腌出来的,而不是甏里钵头里所腌。萧山人说到“父母、家里和老婆”等,言必“我爹、我娘、我屋里和我屋里头”;意示我的就是我的,你的就是你的,分得灵灵清清。杭州人就大不同了,和人交谈时,称“我”的地方,都改称“我们”;以此表示对交谈者的亲近和尊敬。这意思是好的,但经不起细想或推究。譬如“我家”,杭州人就说“我们家”;“我娘”也说“我们娘”。好像听者是言者的兄妹,完全有资格平分家产似的。更没有道理的是,杭州人说到“我老婆”时,也“谦虚”地改称“我们老婆”;这就“很不像话”了。如果听者是男同志,他不但有了“第三者”的嫌疑,言者的老婆还犯了重婚罪呢。如果听者是女同志,则她岂不是与言者的老婆成了同性恋者。这是哪儿跟哪儿呀!就像那个愚腐的老臣,皇帝佬儿因生了王子而高兴,给了他奖赏,他竟跟皇帝佬儿客气:这事老臣又没出什么力,怎么可以无功而受禄呢?好在皇帝佬儿尚在兴头上,说了句“此事岂能让老爱臣出力”了事。杭州人的言必“我们”,也说明了杭州人的大肚、谦虚,但也有“伪善”的嫌疑。
萧山对于我来说,是一座生活了二十年又离别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尽管口音里还有乡音依稀尚存,但每每回老家面对乡音,总是说来别扭,常常惹人笑话;而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杭州,却依旧拿捏不到杭州话的调调儿,形似鸭同鹅讲,同样让人嗤笑。所以说,萧山成了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杭州又成了我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但细究起来,我都是也都不是这两座城市的人,此生也只有存活在两者的夹缝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