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解放那会儿,黄宛珠老师才是个小姑娘,常在藕湖滩边玩耍,还不到熟谙世事的年纪;她家就在河北,河对岸便是八卦墙门,八卦墙门里演社戏什么的,她们一家就隔着一河荷花看热闹。后来,黄老师参加了秧歌队,碰到国庆、元旦或春节,常随队走东穿西地文艺演出,才得以去过八卦墙门;只记得墙门上刻有八卦图案,很是醒目。
不久,黄老师的姐姐参军了。出远门的姐姐,便成了外婆(黄老师的母亲)常挂在嘴边的“唠叨”;母亲对女儿的那份牵挂和担忧,无不深深地感染了黄老师。一天黄昏,黄老师吓得脸白白的,叫着跑回家去,告诉母亲,八卦墙门里出事体了,那个年轻的男教师被害了。这件事,急得外婆魂灵都快透出了,小脚点点地跑去邮电所拍电报,询问在部队的女儿可好。
那位男教师,曾做过黄老师的国文老师,只知他毕业于湘湖师范,上课时爱激动,手脚一直颤颤的,好像他说话不是靠嘴说的,而是靠手脚抖出来的。萧山解放后,男教师就离校了,参加了剿匪队,做文书;去了萧山义盛镇一带剿匪,最后被疯狂的土匪杀害了。事后,黄老师才知道他就住在八卦墙门,与她家只隔瘦瘦的一条小河;从此,男教师的音容笑貌和藕湖滩的荷花、小河的流水一样,深深地烙在黄老师的记忆之中。
在以后的岁月里,社会上一有动荡,乡亲在外婆面前就说到这件事,令外婆不得不担心在部队的女儿;黄老师和她母亲的心里,有团浓重的阴影被一次次地加深。如今外婆家早已从九华桥边搬迁了,黄老师也退了休,但一说起八卦墙门和藕湖滩,黄老师则口若悬河,道不尽的连天荷花、清澈见鱼的小河,以及那位国文老师。
国庆节,我们全家在西山脚下的黄老师家作客。是夜,黄老师向我讲了很多萧山旧事;这些旧事,黄老师认定我是值得一写的。其中那位男教师的故事,她反反复复地讲了好几遍,可惜我记性不好,又懒着动烂笔头;回杭后很不想让她白费口舌的,可写出来的味道已不及她讲的零头了。虽然我也是萧山人,老家盈丰,却原是一个会将“藕湖滩”听作“牛污滩”的白木头;试着写了此文之后,深信萧山的那些“城南旧事”,还是让地道的萧山人去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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