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酒不趣味
(2020-09-23 17: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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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缸,酒坛,酒瓶,盛酒的容器。在我老家,也是用来比喻一个人的酒量大小和酒德。酒缸者,酒量大,能喝,来者不拒,酒量无底,别人都醉了他都还清醒。酒德也好,不但肚子能装,也还能容。这里的容不光是容积的容,还是宽容的容。得酒缸雅号者喝酒不乱性,不乱来,喝够了就休息。酒坛者,酒量大,酒德却不咋样。喝酒控制不住自己,不会推杯,喝醉后爱惹事生非,因此常有“烂酒坛”之说。酒瓶者即酒量小,不爱酒,不能喝,驾驭得住自己。得酒瓶雅号者喝酒理性,酒场上清醒,会推杯,到一定量后就不喝了,无论怎么劝无论谁劝都不会再喝。“酒瓶”偶尔也会醉,醉后一脸痛苦,但决不会惹事生非。
我喝酒起步晚,二十五岁才开始涉足酒场,却天生有酒量。没喝酒前,我酒量深藏不露,无人知晓,连自己都不知道。
二十五岁前之所以不喝酒,缘于父亲的影响。父亲生前爱酒,属酒坛类级别。记事起几乎常常看到父亲醉酒,喝醉后的父亲不是跟人争吵,就是回家撒野。父亲和二叔,既是兄弟也是酒友,两人常在一起共饮,常常一饮就醉,醉后就争吵,甚至打架,清醒后又和好如初,又相约一起喝酒。过去我们家条件不好,二叔就常邀父亲去家喝酒。偶尔父亲也会把二叔叫到家来喝酒,但那样的机会很少,多数时间都是父亲上二叔家蹭酒喝。父亲和二叔喝酒常因话不投机而争吵,吵着吵着就大打出手。他们打架谁都劝不住,越劝越起劲,越劝越打得凶,有时还会动刀子,只有奶奶出面才能降服。奶奶是小脚,穿的衣服宽大蓬松,裤子用一条布带子拴在腰上。奶奶身体瘦小,布带子仿佛总是拴不紧,走路常常用手提着裤腰。在世时,奶奶只要看到父亲和二叔喝酒打架,就一手提着裤腰,一手拿着竹鞭,上去什么话也不说,一人一鞭。挨了鞭子的父亲和二叔,立即垂手,低眉叫了一声“妈”。奶奶用鞭子指着二人,训斥道:“还知道我是你们妈,灌两口猫尿就不是人了。滚回家睡觉,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二人话也不敢说,立即乖乖各自回家休息。如此,家人只要看到父亲和二叔喝酒打架,就立即去叫奶奶,奶奶一到,事情就很快完美解决。奶奶去世后,父亲还爱跟二叔一起喝酒,酒后还时常因话不投机而争吵,但不再见动手打架,为此,家人一直都很疑惑。
父亲酒后回家,不是骂人就是打人。母亲去世早,作为老大的姐姐早早当家,管理一家人的吃穿。由于年龄小没经验,家务做不好,家也管不好。缺吃少穿的年代,管家的姐姐不会分配用粮,家中常闹饥荒,家人经常吃不饱。家中没吃的了父亲就骂姐姐,责怪姐姐不会当家,管不好粮食。尽管吃饭都成问题,父亲仍有办法寻得酒喝,甚至还能从公社医院上班的亲戚那里弄来酒精,兑上水当酒喝。父亲喝酒是逢喝必醉,喝醉后就开始骂人,先是骂大姐不会管家,然后骂哥哥吃得多不好好干活,最后骂我贪玩不帮着干家务。
父亲喝酒与别人不同,别人喝酒是身上发热,父亲喝酒不发热,发冷。无论春夏秋冬,父亲酒后回家必须烤火才能安静休息,没有火烤就冷得全身发抖。这时只要家中有人,要是不烧火给父亲烘烤,父亲就张嘴骂人,甚至还动手打人。父亲打人不用鞭子,而是用抽烟的烟杆。父亲把烟杆扬起,用坚硬的烟斗敲在被打者背上,“咚”一声,背上传导出一阵钻心疼痛,这种疼痛让人刻骨铭心。父亲打人还不准哭,越哭打得越重,打得越起劲。印象中,姐姐和哥哥挨骂多,很少挨打。而我却不光挨骂,还时常挨打。一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儿子,而是捡来的抱养儿。被打多了,只要看到父亲喝酒,我就想方设法逃离,但却总是逃不过父亲的法眼。父亲每次喝罢酒回到家,第一个想到就是我。父亲坐到火坑边特制的躺椅上,就大声指令我生火给他烘烤,稍有怠慢,烟斗就马上落到背上。要是我在外边玩耍,见不到人的父亲就会站在门前,大声叫喊我的名字,声音之大无论我躲在哪个旮旯角落,都能听到父亲清晰呼唤的声音。我急急忙忙、畏畏缩缩回到家,父亲自己已经在火坑里把火引燃了。此时我要做的事就是赶快抱来柴火添加到火坑,把火坑的火烧得猛烈旺盛。并且还不能离开,要陪着父亲坐在火坑边,一边不时往火坑添加柴火,一边守着父亲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这期间要是我溜号,火燃烧得不旺,冻冷醒的父亲看不到人,被父亲唤回,也少不了一顿责打。儿时挨打留下的阴影,长期桎梏着我的身心,以至长大参加工作了,都还身受其害。过年过节回家看望父亲,到其他人家去玩耍,都还时常尖着耳朵,随时捕捉父亲呼唤的声音。一旦父亲的声音传来,脚步也不敢怠慢,立即拔足飞奔回家。这样的惶恐一直持续到我成家立业,父亲渐变衰老才慢慢淡离记忆。
因常常被打,心理上就有了很深的痛悟,虽对父亲敢怒不敢言,但对喝酒和喝酒人却特别厌恶,并发誓此生决不喝酒。上高中,同学间已开始相邀喝酒了,因不喝酒,就很少和大家在一起,因此,玩得好的同学也就不多。上大学,更是因不喝酒而很少参加同学间的聚会,毕业参加工作后,和很多大学同学几乎不再往来。参加工作,工作之地远离家乡,同事间三六九就相邀喝酒,这种喝酒既是交朋结友,也是联络感情,加深关系。这样的喝酒聚会不再敢推辞,就硬着头皮参加,该吃饭吃饭,该出份子钱就出份子钱,原则就是不参加喝酒。好在那时不喝酒的态度很坚决,无论谁劝都不端酒杯。久而久之,大家知道我不喝酒,聚会喝酒就只让我吃饭,不再对我劝酒,但要求我必须善后。即大家喝酒,我不能提前离开,要等在旁边为大家服务,大家吃饱喝够我把残席收拾好再离开。于我来说,只要不喝酒,无论干什么都乐意。久而久之,我就得了一个“服务员”的绰号。
二十五岁,我骨子里存在的酒基因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失恋,一时又谈不到新女朋友,在疯长的荷尔蒙作祟下,心情烦躁,工作不上心,就冒出了想用酒精麻醉身体的念头。想归想,始终不敢付诸行动。直到有一天,一同事结婚,去庆贺的我被撩拨端起酒碗,激发出身上父亲遗传喝酒的强大基因,才发现我不但能喝酒,酒量还远远超过父亲的“酒坛”级别。
结婚的同事老家距所工作的乡场四十多公里。他结婚那天,我们从乡场上租一辆拖拉机,集体赶去他老家庆贺。乡下办的是流水酒席,谁到谁吃,吃多久也没人管。我们那一桌因同事事先打过招呼,就得到了帮忙乡人的特别眷顾,单独安排一个房间,菜上得特别多不说,酒也随便喝。因为不喝酒,早早吃好饭,和另一个不喝酒的同事就出门去瞎逛,其他喝酒人则继续在酒桌上海喝。从中午一点到下午六点,来庆贺的客人几乎都吃好走光了,我们那一个房间里的喝酒声还在此起彼伏,喧嚣热闹。我、不喝酒的另一个同事、开拖拉机的王师傅分别去催了好几次,酒兴正浓的一大帮人都不愿散席,甚至连结婚的同事都不去陪新娘子,也坐上了酒桌。等得实在不耐烦的我再次去催,被同事喊来陪酒的一个朋友,也许是刚上桌还没有喝到酒,见我去催就很不高兴,与我起了争执,酒意朦胧的其他人急忙制止我们的争吵。其中一个同事低声告诉我,那个人刚上桌,还没喝上酒,他们要陪他喝几杯才好离开,叫我们再多等一会。我心中本就烦躁,眼看着天都黑了,而从同事家所在的乡村赶到我们学校,拖拉机要行走三个多小时。明天一大早我是第一节课,我得赶回去备课。我把意思说明了,喝酒的一帮子人还是不肯离席,仍叫多等一会,刚来的那个人更不高兴。他说:“孟老师,你是哪样意思,我一坐下来,你就喊走,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刚来到,你得让我敬大家几杯吧。今天我朋友结婚,他话都不讲,你在这里催哪样催!看得起我你就坐下来喝,看不起我你就坐一边,就当我没见过你。”当时也是为了赌一口气,我就说:“行,我坐下来喝,怎么喝法,你讲?”听到我这么说,喧闹的酒桌突然停了下来,大家都很惊诧,所有目光都盯着我看。一同事拉住我,叫我不要冲动,要我赶快离开,酒桌上的事由他来应付。但局面已经由不得他,被我的话激怒的同事朋友站起来说:“怎么喝,就倒放碗里喝,我跟你喝,我喝多少你喝多少。”“行!”我爽快地应了下来。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喝酒。喝酒前,一同事还想劝我,叫我不要逞能,跟我说那个人特能喝,在当地号称八碗不醉,有“刘八碗”之称。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同事的朋友姓刘。听同事这样说,我有些后怕,想打退堂鼓,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也许是被我挑战了喝酒的权威,“刘八碗”叫人端来一摞碗,码成一排。整十二个,每个碗里都倒满酒。见他来真格的,另一位同事赶紧出来圆场,他说:“小孟老师从没喝过酒,他就不喝了,我来替他喝,喝少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刘八碗”不同意,他指着同事说:“酒倒上就得喝,我不要你喝。大家看起,酒摆在这点,一个人六碗。我先喝三碗,看得起我,他就喝,看不起我,他就滚蛋,最后三碗,我陪大家一起喝。”说完,他端起酒碗,眨眼功夫,三碗酒就下肚了。望着一碗碗满满的酒,没有退路的我心中生出了胆怯。众目睽睽之下,我惴惴端起酒碗,闭着眼睛喝下了第一碗酒,接着第二碗、第三碗,三碗酒喝完,我捏着空碗也不知道放,眼睛更不敢睁开。三碗酒下肚,我以为很快就会醉倒,做好了躺倒地上出丑的准备。意料中的沉醉倒地没有到来,我睁开眼睛,发现大家都看着我,“刘八碗”也看着我。哈,我居然没醉!没醉就说明我能喝酒,一念到此,心中就有了胆量。我能喝酒了,原来喝酒也那么容易。放下空碗,没等“刘八碗”发话,我抢先端起酒碗,把另三碗酒也接着干了。干完后我把酒碗放下,学着“刘八碗”刚才瞪我的姿势,斜眼瞪着他,用目光倒逼他把另外三碗酒喝干。
喝下六碗酒,我发现自己仍很清醒,身体兴奋。我终于明白,我不但会喝酒,而且还特能喝。意识到此,我决定掌握主动权,不给“刘八碗”嘲笑我的机会,更是想试试自己到底能喝多少酒。“刘八碗”把最后三碗酒喝干,放下空碗。不等他发话,我抢先拎过酒壶,给空着的碗里全斟满酒。斟满酒放下酒壶,我端起碗,对“刘八碗”说:“来,再喝!”
我一口气喝下六碗,酒意上头,明白喝大了,但仍很清醒,感觉不到醉意。喝干第六碗,我把空碗捏在手上,不依不饶地对“刘八碗”说:“我干完,该你了。”可能是没估计到我这么能喝,端起酒碗的“刘八碗”已经现出了怯意。碗递到嘴边,吞咽时却很勉强,一碗酒喝了三次才喝干。再端第二碗,他的手开始抖动,酒从碗里撒出掉到地上。我盯着他说:“不准手抖,撒了不算,要从来。”“刘八碗”避开我目光,目光闪烁不定地在围观的人群中睃巡,似是寻援。其他人都不接他目光,也不说话,都盯着“刘八碗”看,也盯着我。“刘八碗”恨恨剜了我一眼,提起酒壶把酒碗补满。放下酒壶,把酒碗送到嘴边,酒刚倒进嘴里,还来不及吞咽,就听“哇”一声,一大股酒从“刘八碗”嘴里喷出来,直接喷进了还在冒着热气的锅里。“刘八碗”倒下了,酒席上满是“刘八碗”呕吐的秽物,酒喝不下去,酒席自然就撤除了。回转的路上,我陷入沉醉中,一直靠着同事身上睡觉。颠簸三个多小时回到单位,同事把我叫醒,我已从宿醉中清醒,精神恢复,像之前没喝醉过一样。
从此后,我的能喝就出名了。而且人们还把我和“刘八碗”喝酒说得玄之又玄,说我喝下的十二碗酒少说也有五斤,我一点事都没有,“刘八碗”喝不到八碗就醉不成人了。这都是神传,喝下十二碗是真事,但那些酒决不会有五斤。农村办酒用的那种陶碗,看着大,其实容量很小,满满一碗酒,最多不超过二两。
此后有聚会,我再也不能不喝酒了。后来,因为能喝,我还经常受邀走出单位,出入各种酒场,与各色各样的人聚会喝酒,甚至还受邀参加那种比拼酒量的聚会,为单位争取荣誉。特别是单位搞接待或者外出参加联欢,单位领导都要安排我陪酒。虽然能喝酒,且没在人前醉过,但不知为什么,我对喝酒还是很排斥。每次喝酒结束,瞬间的激情过后,心中很空落,压抑、甚至难受。喝一次空落一次,也更加难受一次。每次喝酒过后都冒出这样的念头:就这一次,下次决不喝了。但是下次,受邀请后还是去猛喝,喝过后还是心里难受。
不久,我调离原来的工作之地,换到新的工作环境。调动工作让我大松一口气,以为从此可以远离酒场。哪知岁月无处不浊酒,人生无处不江湖。还没有到新单位报到,我喝酒的名声,已先于我进入新单位。刚到新单位,就听到人们已把我纳入新单位的喝酒群体,并根据酒量大小排出了新的喝酒座次。
在新单位脸还没混熟,喝酒人就找上门了。那是比我早一年从另一地调过来的一位同事,叫我去帮他陪客。去了后才知道,不是去陪客,而是去参与喝酒,喝酒的都是单位的同事。后来我才了解到,这些能喝酒的同事,常常相约在一起喝酒,今天去这家,明天到那家,几乎形成制度。他们都是“酒缸”级别的人,自愿组合而成,不讲究形式,不追求菜品质量,也不深究酒质的好孬,只要有酒喝就行。这样的聚会也曾有“酒坛”级的人参加,喝过几次,发现酒品有问题,就被大家拒绝了。这些人聚在一起喝酒都约法三章:不劝酒,不逼酒,喝够就散场,各回各家,不能喝醉赖在别人家不走。酒敞开,每个人平均喝,由一个酒司令统一倒酒,喝到多数人尽兴就收场。有一个上年龄的同事,年轻时也是“酒缸”级人物,自称年轻时喝酒从未遇到过对手。自恃有一定酒量的他,曾经也主动加入这样的聚会,不到三场就宣布退群了。今天听说有我这个新同事参加,他又硬撑着来跟我们喝了最后一次。离场后他颇有点恨不能喝在当年的感慨,说我们这些人才是他喝酒场上真正的对手,要不是年龄不允许,他真想和我们好好喝下去,喝到尽兴为止。他说:“唉,现在老了,赶不上当年了,要是还年轻十岁,我肯定不会输给你们。”年长同事的话当时我并不在意,心里讥笑他酒量差不说,还要耍嘴皮子,鸭子死了嘴壳硬。直到某一天,我喝醉当众出丑,才明白一个人的酒量不是随着年龄增长而上扬,而是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下降,直至有一天看着酒,心中想喝,甚至馋涎欲滴但却不敢下口。
别人眼里,我是真正的“酒缸”,爱酒,甚至贪酒,能喝,且喝而不乱。喝酒不会耍赖,更不会找借口推杯,属于“洒缸”里的顶尖级别。熟悉的酒友有酒喝都喜欢叫上我,设局喝酒也喜欢叫上我。久而久之,我混成了小县城里喝酒的名人,在县城的好几个酒圈都拥有了席位,也留下了喝酒的好名声。离开小县城调入州机关工作,一次,到曾工作过的县上检查工作,检查结束中午吃饭,当时还没有禁酒令,县领导一定要安排酒。正是盛夏,天气炎热大家都不想喝,我也说出了拒绝的话。从州机关调去的一位县主要领导怼我说:“恐怕不会啊,别人不喝还说得过去,你不喝怎么行。我来这里工作三年,你喝酒的故事都听人说过好多次了,说你喝酒从来没醉过。”当时我很想跟这位县领导说,我三十三岁从学校调入机关,几乎每次喝酒都会宿醉。只不过我不是当场醉,而是喝到一定量后就赶快回家,回家挨到床铺或沙发就醉眠难醒。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不知李白写下这诗时是什么心情?对酒这样的麻醉饮品,我是一边猛喝,一边却在心里排斥。人们常说:喝酒人心软,不经劝。我就是那种不经劝的人,本来不想喝,经人一劝,又端起酒杯。特别不想喝酒时,也曾学别人,找一些身体不适、或肠胃不好等的理由推脱,推了几次后别人就不高兴,就认为我现在当领导,高高在上,就看不起人了。为了不让别人误解,每次赴局,虽感难受,也得要打起精神高端酒碗,继续让酒精麻痹神经。
我虽然能喝,但决不是那种有酒精依赖的人,除了应酬和应邀出酒局,一般情况下我都不会主动喝酒,在家吃饭更是不喝。有人来家做客,必须要喝酒的话,就征求客人意见,客人理解就只陪一小杯,然后把酒瓶交给客人,由客人自斟自酌,自喝尽兴。长期酒精浸泡,身体早已承受不住,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却不断。常喝常醉,醉后会呕吐,第二天身体难受等症状渐渐多次出现。
第一次呕吐是二O一六年八月,当时州里有一个大活动,我作为接待组成员,负责某酒店的接待工作,在接待晚宴上陪客人喝酒。喝酒前一天刚吃过抗生素药,以为过去一天应该没事,这小小的疏忽差点要了我的命。喝酒过后,吐得一塌糊涂,打了点滴才缓过气来。也许是那次呕吐揭开了吐酒的魔盒,此后喝酒,逢喝必醉,醉后必吐。最出丑的一次是外出参加某个大型会议,与曾就读的鲁院老师和同学相逢,酒后大醉,还当着大家的面吐得一塌糊涂。那是让我丢尽脸面的一次出丑,这次出丑也使我知道:身体出问题了,酒不能再这样猛喝了。此后再有酒局,我能推则推,实在推不掉,也不敢再大喝。偶有过量,也很快会适可而止。
某砖家说,人一生只有一点四吨的酒量,喝够点后就不能再喝,再喝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这话不知真假?要真是这样,我想,这么多年喝下肚的酒,至少有一点三吨了。剩下的零点一吨,我必须得珍惜,必须慢匀着喝,必须保养着身体。只有这样,才不能一下子喝到一点四吨,才不会很快付出生命代价。
“无酒不趣味,人生又几何?”这是一位文友劝我喝酒时说的话。佩服文友真有才,能用这么完美的话对酒场进行诠释,堪比古人形容李白“斗酒诗百篇”这样的绝句了。话又说回来,酒这个东西,人只要沾上就难离开,几天不沾就身体难受,非得要约几个志同道合之人,与酒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疯爱缠绵。喝酒提神,喝酒健身,喝酒壮胆,酒后吐真言,酒逢知己千杯少,这样的话听着就很带劲。接触洒、喝过酒、醉过酒的人,一定还会品味出别人品味不到的人生趣味,顿悟出酒场江湖的诸多快意恩仇。人爱酒酒醉人,趣味是酒,悲欢也是酒。酒喝少是养身,喝多则伤身体,喝酒人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喝酒人在端起酒碗后,又会把这样的道理忘得干干净净。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这样的人生感叹,既是诠释酒场人生的绝句,也是总结喝酒人生的归宿。这样的诠释和总结,决不止于只是寓意深刻,耐人寻味,而应该是古人对喝酒人的忠告了。“谁料平生狂酒客,如今变做酒悲人。”也罢,珍惜人生剩下的零点一吨酒,不使人生早早就了无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