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把家人拉出去，和堂弟一家请几个来匀开会的毛南族老乡吃饭，戏说是给大家迎新。有人说2011年还有最后一天，这顿饭还不算迎新饭。话刚落口，嘴快的孩子就抢着说：应该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是个多余的日子。

有意思，最后一天，竟还是多余的一天。但是这多余的一天我们还是没能守住，还是照样让这个宝贵的一天，一点一点地从我们的岁月中滑落。

早上去登山，天依旧黑着，上山的路上仍旧看不到一个人影，在远处城市灯光的衬托下，山道显得荒凉和寂寞。入冬以来，山道上每天都铺满大小不等的落叶，有时走着走着，落叶还会从高空中飘落下来，轻轻打在头上或者衣服上。与以往不同的是，最近这一个多星期，路上的落叶明显已经没有人清扫了。落叶在山路上堆起厚厚的一层，尽管脚步放得很轻，偶尔心还会被脚下发出的响声惊吓。

入冬以后，登山的人就少了。以前登山，时不时地就会有年轻的身影从身边跑过，轻盈跳跃地超越，轻轻松松地向山顶奔去。每每看到那些登山的轻盈步伐，也会心血来潮地跟着跑起来，终究是岁月不饶人，跑上一小段后就变得气喘吁吁，不得不放慢脚步，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上爬。如今，不光是年轻人看不到，就连那些经常登山的老年人，也很少再见踪影。

天黑着，日子就仿佛变成了自己的。对于一直喜欢清静的我来说，一个人摸黑着往前走，正合自己的心意。摸着树的躯干，踩着树的落叶，思想在冷风中就会慢慢展开驰骋。人多的时候，常常会有人神经质地喊上一两声，或者扯开破锣嗓，唱出一两句走调的歌曲。那种时候，除了一心一意登山，则不会产生任何思想。一个人孤独，思想会不自觉地从心底流出来，有时是放马由缰，有时是内潋思索，不管怎样，能够让一个人静下心来思考，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当下浮躁已经成了生活的主流，让人变得很实在很没有耐性，很多人不再思考也不敢思考更害怕思考，甚至于就连处事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神经兮兮。

山道冷清着，整条路也仿佛变成了自己的。路的延伸和攀越，仿如一个人的心情，一高一低地起伏着。携着微微的冷风，走过一路的落叶，树就变成了一个人的情人，紧紧相伴在身旁的前后左右。无论往上还是往下，往左还是往右，树都会忠贞地不离不弃。而有了树，再怎么孤独寂寞的旅程，就都会变得充满了思想，饱含了哲学和诗意。早起的鸟儿惊动的树枝，会将几滴露珠洒下来，有时会凉凉地滴落在脸上、手上、或者脖子上，释放出透骨的寒意和沁凉。尽管如此，心态依旧平和地操纵脚下的步伐，就连哼都懒得去哼一两声。如果不是清静到近乎寂寞，不是远离喧嚣浮躁的生活环境，就不会积攒下这股平和的心情。我知道自己远离不了功利和尘世，但我仍旧明白一个道理，即只有在远离功利和尘世，人才会有深邃的思想，才会有平静的心态，才会悟出思考的真谛。

登山的人少后，山顶上的大钟也变得很寂寞，山顶也变得清静多了。以前上山，还没有登到山顶，就听见了大钟的轰鸣。很多登到山顶的人，拿着钟棒，胡乱地在大钟上冲撞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常常让人振聋发聩。钟其实是很有灵性的，用心去敲，钟才能够发出悦耳的响声，胡乱冲撞，钟的声音就是一种不成调的音符，让人听不到韵律，找不出美感，甚至于心绪零乱。为了能够接近钟的灵性，我一般不用钟棒敲钟，而是用自己的双掌，每敲一下，让心也跟着钟的鸣响颤动一次，以求达到心声合一，人钟共鸣的效果。敲完钟后，再慢慢沿着一级级的台阶向最高的平台上攀去，用手轻轻抚摸平台上的香炉，那一刻，心就会完全变得很宁静……

寻着另一条路下山，清晨的亮光已经洒透了整个山体，落叶仍旧铺满一路的石阶，之前朦胧的一棵棵树突然清晰起来，还原出生命勃发的本色。而远处城市的灯光却在慢慢熄灭，浮躁在车辆的穿梭中开始零乱铺开，这最后一天的日子依旧浮躁，依旧平淡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