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很近家很远(中篇连载)
(2011-07-22 1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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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连载之二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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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力智进门看到张明秋站在屋子里两眼紧盯着自己,这让他感到有一点奇怪,以前他每一次回到家,张明秋都已经睡到了床上,但他并没有多想,而是关切地问张明秋:
你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张明秋看见陈力智的那一刹那,心都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她没有想到陈力智现在会回来,她更弄不清楚陈力智现在为什么会回来,陈力智的问话灌进她的耳朵里时,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陈力智从黑夜里挤进有光线的屋子里,五官挤在灯光下,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
陈力智看到张明秋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他以为张明秋是刚刚被自己惊醒过来的,他关上门后就走过去拉起张明秋的手,轻轻地对她说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我本来今晚是要在厂里加班的,老板后来不要我们加班了,我没有告诉你是想让你有一个惊喜,没想到吵到了你。陈力智对张明秋说你先去睡吧,我洗好脸后就马上过来。
陈力智洗脸时想把房间里的灯关了,这是陈力智的习惯,每次回家晚了他不会轻易去打开房间的灯,目的就是为了让张明秋好好休息。他的手刚一接触到开关绳,张明秋就大声地喊了起来:
不,不要关灯。
张明秋的声音把陈力智吓了一大跳,他下意识地把手从灯绳处拿开,张着嘴巴不解地看着张明秋。在陈力智的目光注视下,张明秋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努力地笑了一下,做出撒娇的样子对陈力智说:
我不想关灯,我要看你洗脸,我要等你一起上床。
陈力智还站在原处看着张明秋,张明秋过去推了他一把,叫他快点去洗。此时的张明秋已经完全恢复了情绪。
陈力智拥着张明秋躺在床上,陈力智的手伸向张明秋的身上,张明秋条件反射似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她的这个动作吓了陈力智一大跳,陈力智不快地问:
你怎么了?
张明秋用手抓住陈力智再一次伸过来的手,把它们从自己的身边拿开,轻轻地说我也想洗一洗,汗太大了。
张明秋走进了卫生间,并关上了卫生间的门。陈力智躺在床上,想着进家时张明秋的一些反常行为,总觉得今天晚上张明秋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张明秋回到床上时,陈力智要把灯关掉,张明秋不让,陈力智看了张明秋一眼,张明秋的脸红红的,就像三月的桃花一样鲜艳夺目。陈力智突然想到刚谈恋爱时他和张明秋第一次在老家桃园里幽会时的情境,那时张明秋的脸红红的,就像是桃花粘到了脸上,那是他们惟一一次在白天也是在野外幽会。
张明秋和陈力智并排着仰躺在床上,张明秋叫了一声力智,陈力智支起身子,把张明秋拥入怀中,当他习惯性地用手往张明秋的脸上摸去时,却摸到了一手的泪水,陈力智惊住了,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陈力智问:
秋,你怎么了?
张明秋对陈力智的问话未作任何反应,索性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脸上流下来。陈力智一边叫着张明秋的名字,一边手足无措地在张明秋的脸上、手上、身子上轻轻地抹着,他感到无法理解,张明秋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好久好久以后,张明秋才止住哭声,她把自己往陈力智的身上靠了靠,用一副幽幽的口气对陈力智说:
力智,我们回家种地吧!
陈力智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在黑暗中努力睁大眼睛,想看到张明秋脸上的表情,黑暗中他没有办法看清楚,他只能用手把张明秋紧紧地抱住,让张明秋光滑的皮肤和自己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使张明秋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一起有节奏地运动着。陈力智问张明秋刚才说什么,张明秋这一次加大了音量说:
力智,我们回家种地吧!
张明秋昨夜一夜都没有睡好,睡梦中有一个人老是紧紧地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出气来,这个人一会儿是陈力智,一会儿又是她不认识的人。她刚迷迷糊糊地睡着,陈力智就把她叫醒了,起床时她看到窗外已经透出了朦胧的晨光。陈力智的厂子比较远,每天总是比她先走出家门,出门前陈力智对她说:
秋,我先走了,早餐我已做好放在桌子上。
说完这句话,陈力智就推开门走了出去。这就是陈力智和张明秋两个人在城市谋生的生活,每天去上班,两人就是这么匆匆忙忙各奔东西,告别就像是一种公式,就是那么一两句简简单单的话,有时连这两句话都可以省下不说,起床后两人共同合力把早餐做好后匆匆拔拉进肚子里然后就匆匆地锁上门离开,出门后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就像两个完全不相识的陌路人。
张明秋对着镜子梳妆时发现自己的眼圈红红的,用油描了好多遍才勉强能够盖住。
走出家门之后,张明秋的身体还是感到了一种不适感,她感到害怕,害怕大街上的人和工友们会从她脸上的变化看到她昨夜所经受的耻辱。
一直到走进工厂以后,张明秋的情绪才基本恢复,她的心什么也不敢再想了,一走上工作台她就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打工妹,她是厂里的老工人,也是很娴熟的技术工,平时的活干得又快又好。但今天干活时手还是不大听使唤,别人的活出来了她的活都还没有出,大脑老是集中不起来。紧张的干活阶段没有谁发现她的反常,直到工间休息时见她还站在工作台上发呆,几个要好的姐妹才过来叫她,叫了好几声她才听见。姐妹们问她怎么了?她却答非所问地不是说这就是说那,直到管工的过来问她是不是家中出事了她才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