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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学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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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乡村

(2010-05-16 01:17:57)
标签:

乡村生活

大山

喀斯特

杂谈

分类: 散文随笔

“留守系列”散文已经写了将近十一万字,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创作是那样的沉重,下笔是那样的艰难。每写一篇文章都要经过细细的构思后才敢在电脑上敲出文字。一直想把这些文字写得轻松,写得愉悦,写得像别人的乡村那样有希望,有未来,但尝试了许多次还是失败了。那些在乡村走访中得来的素材从我的笔记本里流出来的时候,就注定了必须是一个沉重的开始,一个沉重的延续和一个沉重的结局。

为了“留守系列”的这些文字,我在我生活的这片喀斯特土地上走访了近百个村子,探访了上百个留守家庭,同很多留守老人和留守孩子进行了交流,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下了他们的遭遇,他们的渴求以及他们的思想。在这之前,我阅读了许多作家写的乡村,在他们的文字里,乡村是那样的优美,是那样的充满着希望,是那样的愉悦,是那样的让人想往。我带着别人的乡村几乎走遍了这片喀斯特土地,力图寻找到一个充满着希望的乡村影子,却总是那么艰难。喀斯特土地上的乡村一直沉重着,无论是在我的记忆里还是在我的生活中。

喀斯特,顾名思义总是石头比泥土还多,石头的狰狞、石头的伟岸一直主宰着土地的延伸和发展。过去是石头挡着乡村的出路,挡着乡村人的视野,今天石头被从视野里搬开,大山上修出路,悬崖峭壁上修出路,许多乡村的日子已经变得日新月异。喀斯特,仍然是喀斯特,路的畅通、乡村的发展和变化在喀斯特土地上却看不出很明显的变化。是的,我们可以自豪地说,吃饭已经不成问题了;我们还可以自豪地说:喀斯特土地上的农民也住上楼房了;我们甚至可以自豪地说出很多很多新的变化,比如路通了,电通了,山里人用上手机了,骑上摩托车了,甚至还有人开上汽车了等一系列风光的新鲜事。但在这些风光的背后,留下的却是另一个沉重的问题。路通了,从山里涌出去的人也多了;山村里的楼房多了,空下来的无人居住的房子也越来越多了;山村有电照明了,有电视看了,而那些无法走上打工路的老人和孩子却越来越感到孤独和寂寞了。

第一次接触留守题材是在七年前,那时我还在县上工作,并作为扶贫工作队长到一个乡去挂职任副书记。快到年关的时候,我带队到一个大山深处的小村去处理土地纠纷问题,在那个小村呆的一个星期里,每天我都看到一些孩子到公路边去守望,守望着从村子旁边经过的汽车。当有人告诉我那些孩子不是守望汽车,而是守望他们外出打工的父母时,我震撼了。在那个村子的那几天,每天处理完公务后,我都会来到公路边陪孩子们站着,跟着他们在汽车从远处山脚冒出来时,用手搭在眼眉上看着汽车一点一点地驶近,一点一点地目送着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从远处来,然后又驶向远处,在汽车走了以后又盯着远处的大山,盯着公路延伸的尽头。那几天一有时间我就到公路边陪着孩子们看汽车,陪他们看到黄昏,看到太阳下山黑夜来临,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跟着他们踏着夜的脚步走回村子。在小村开展工作的那几天,随着春节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早已飞回家,飞回到老婆和孩子的身边,工作一结束就迫不及待地踏上了返家的路。离开村子那天,已经是一个朦胧的黄昏,坐上来接我们的车,车子驶过村口,透过车窗,我看到还有一些孩子在村口的公路边守望着,他们幼小的身影和孤独无助的目光一直伴随着我们乘坐的汽车,一直走进我记忆的深处,让我久久不会忘记。那一刻,我感觉到我已经读到了一种另类的乡村。

注定我是离不开乡村的。吃过喀斯特土地上的包谷饭,喝过喀斯特土地上的水窖水,就凭这一点,乡村也不可能从我的记忆中抹去。从县里到市里来工作后,与乡村的距离远了,然而乡村留给我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我的故乡包括故乡土地上的那些石头,都一点点地从记忆中冒了出来。若干个梦里,我总是会看到乡村,总是会看到乡村里那些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故事,总是会看到有一群孩子守望在村口的公路边。

“留守系列”因那群守望的孩子而在我的文字中成形了。为了写好“留守系列”,只要能找出时间,我都会从城市跑到乡村,去寻找我创作的素材。在一次次地深入乡村后,我才发现,“留守”不仅仅是孩子们的守望,还有老人们的守望,被撂荒土地的守望,空巢房子的守望,以及很多即将被失落的乡村远古文明的守望。

在经过几年的走访后,我开始动笔把那些从乡村得来的材料一篇一篇地整理成文字,原以为有了这么多素材,创作应该是一个很轻松的过程,殊不知当真正动笔的时候,才发现很多材料是无法能够加工成文字的,甚至在看了一遍后都不忍再去触动它们。如2004516日,在一个叫控基的小寨子,我听到这样一件事,一位76岁的老太太,因子女们都外出打工,家中没人,不知什么时候死在家中都无人知道,直到出现臭味才被发现;2005721日,麻翁寨子里三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结伴外出找父母,从村子走出去后,至今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们的身影……还有很多类似的素材,我都不敢用文字把它们表现出来。

这些年,除了“留守系列”,我一直在写乡村,忠实地记录我所看到的乡村生活。我所处的乡村一直偏居一隅,一直被重重大山阻隔和包围着,与城市作家们的乡村隔着一个长长的距离。这样的乡村与城市边缘化,与当今的主流生活边缘化,所以无可避免地也带来了我文字上的边缘化。我也曾力求在文字上争取突破,特别是在创作“留守系列”时就想过要争取突破,然而当我再次深入乡村,再次重新审视乡村生活时,才知道突破是如此艰难,而且每一次在文字上尝试突破,创作的主旨和乡村的现实就生出了质的距离,就不再是现实生活里活灵活现的乡村。

我逃不出一个真实的乡村,乡村里有我太多的影子,这些影子看似飘渺其实很真实也很清晰,过去的乡村如此,现在的乡村亦如此。即使工作在城市,再次踏上乡村土地,哪怕铺垫着许多日新月异的变化,乡村所赋予的真实感受还是无法避开。只能踏踏实实去写一个真实的乡村,哪怕文字很沉重也很边缘化,我都无从逃避,这就注定了我的乡村在文字的表现下一直都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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