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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2021-03-24 11:5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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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司令读史

    最近,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关于其来历,却没认真说 ... 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3千大几近4千年前,古蜀大地上三星堆文化突然出现、业已成熟、城郭完整、(青铜器等)水平极高、文化丰富、祀戎兼俱... 没有疑问,这是个国家形态的文明体,而且明显具有迁移而来的特征突然出现、业已成熟”。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三星堆出土的黄金权杖

    太阳崇拜、眼睛祟拜、生命树(扶桑树)、金面具、金权杖、鸟立技头(高台)... 甚至当年咋进博物馆门,即让司令扑面而醒的那两排浓浓异域味的巨大尖底陶罐(瓶),都说明~三星堆文化明显与西域(两河埃及)文化脱不了干系

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汉谟拉比法典石雕 (“君权神授”太阳神沙马什授予汉谟拉比权杖   2014年卢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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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被认为展现了上下埃及统一的纳尔迈调色板(Narmer Palette 约5000年前) ,正面国王头戴象征上埃及王权的白色王冠,反面他则戴着象征下埃及王权的红色王冠,由此推断他已经率领上埃及盟邦完成了对下埃及的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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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尔迈王高举权杖击暴敌酋头颅。 埃及开罗博物馆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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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表现历代国王丰功伟绩大多如此,几近相同的画面 ,国王挥动权杖击碎敌酋

阿布辛贝勒神庙Abu Simbel Temple,卡迭石战役~ 拉美西斯二世(Ramesses II,约前1303年2月21日-前1213年7月或8月)率领的埃及与赫梯最大一场战争。埃及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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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坦卡蒙(Tutankhamun,前1341-前1323年)梨形头金权杖   埃及博物馆   开罗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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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他与西域是个什么关系,与中原(商)又是个什么关系(这次展示的尊很典型),吃爪群众静等科学的研究报告,希望不要拖D太久。

     此仅以世界驴亲见,摆一摆之间的相关,记述存在不究其渊。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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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青铜神树    2009年三星堆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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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石拓画像  大羿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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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树之上是天神安Anu    之旁是恩基Enki和圣人阿普库拉 Sage  Apkulla   耶稣升天故事的苏美尔/阿卡德来源   约2000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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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基(Enki)是苏美尔人的智慧之神,他的地位在众神之中排第三,在他之上还有天神安(Anu)和名字与风有关的恩利尔(Enlil)。拱玉书:苏美尔人的神话与文明传播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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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河文明早期的苏美尔、阿卡德、埃兰    司令小兵2020年2月去到埃兰ELAM首都苏萨Susa

     埃利都(Eridu)是一个古苏美尔城邦,意思是强大的地方(mighty place)。它大约始建于公元前5400年。在苏美尔神话中,它是大洪水之前的五座城市之一,埃利都被认为是美索不达米亚,甚至世界上最古老的永久居住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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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树与太阳神    2014年大英博物馆亚述Assyria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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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埃及(莲花)下埃及(莎草)在生命树下永结同心   2016年阿斯旺阿布辛贝勒神庙
    

    阳轮
   树、太阳轮(代表太阳神),   三星堆摆什么位置?文化地位文化意义如何?...  应放在界(两河、埃及太阳崇拜文化体系中才好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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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看起来很像车轮的五芒星盘,虽然具有“普遍价值”,出现于几乎所有文明的图像体系中,但其最早现身的地点,还是古埃及。在古埃及这是冥界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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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临时在大都会博物馆网站找到的两幅图,时代较晚,托勒密时期400-200BC

 在第二幅墓葬浮雕图像中,代表伊西丝的五芒星盘高悬上方,她是亡灵和幼童的保护神。星盘下方为象征重生的圣甲虫,再下方的圆盘(带有向下的芒刺)是太阳,它的左右分立着两位狗头人身的阿努比斯(Anubis,冥界守护者),它们相向而立,手里分别托着日神“拉之眼”和“荷鲁斯之眼”,它们被一起召唤到墓穴,以庇佑死者早日获得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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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文: 在这一幕中,两只狒狒向以甲虫为代表的新生太阳凯普里(Khepri)献上了一双(荷鲁斯)眼睛。在他的前腿里,凯普里拿着一个带有星星的圆盘,这是冥界的标志,在他下面有一个带着光线的太阳。狒狒与通常通过跳舞和尖叫来预示日出的狒狒很相似,但在这里,它们似乎与透特联系在一起的是它们所持的wedjat(眼睛)标志,也许还有它们头上戴的类似透特狒狒常戴的月盘和角的神环。
    这里的狒狒被描绘成耳朵(一只被磨掉了)和扇形的指尖,后者是第30王朝的特征。右侧狒狒的上肢有所不同,显然在浮雕到达博物馆之前已经被损坏并修复。
    (古埃及文化中)狒狒是神圣的,古代埃及人通常视其为太阳动物。
    狒狒还具有其他一些陪葬角色,例如,在《死者之书》中,有 四个狒狒被描述为死后生火的角落。 荷鲁斯的四个儿子之一哈皮(Hapy)拥有一只狒狒的头,守护着死者的肺。狒狒在艺术上经常被描绘成在朝拜太阳时举起手臂。他们还被 示为拿着Udjat,一个太阳符号或被示为骑在太阳神Ra的日间船上。
    狒狒通常被描绘成举起手臂以崇拜太阳,并与神圣意识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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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克索帝王谷第19王朝塞提一世墓,巨大的岩石洞地下宫殿,墙壁和蓝色(冥界之色)天花板布满五芒星(
冥界符号)

金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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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出土的黄金面具

黄金面具在两河埃及,以及继承发展者希腊波斯很多见。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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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河、古埃及文化的继承发展者)迈锡尼国王金面具  2019年希腊国家考古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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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金面罩青铜人头像”1986年2号“祭祀坑”出土     2009年三星堆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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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坦卡蒙金面具(BC1341-1323)     2016年埃及国家博物馆

    纵目,神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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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目面具眼球呈柱状前凸,似蜀人始祖蚕丛“其目纵”的形象,
极度夸张“直目正乘”的神性     2009年三星堆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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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jat / Udjat荷鲁斯之眼吊坠     2016年埃及国家博物馆

     来自两河和古埃及的眼睛崇拜…它是古埃及最重要的标志之一。它通常被视为“ wedjat-eye”形式的护身符。  在金字塔文本中,提到了两个“邪恶之眼”,它们密封了门锁。人们认为,太阳和月亮是荷鲁斯神的眼睛,他写道:“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充满了宇宙的光,当他闭上眼睛时,便出现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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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及世界的衍生文化蜻蜓眼,与“邪恶之眼”(evil eye)的观念或意识有关

我国原始玻璃(铅钡玻璃)出现在约3000年前的商末周初,是西亚文明逐渐传播的结果。图为 湖北随州曾侯乙墓出土蜻蜓眼玻璃珠。

     其他:
              卷羽
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纵目面具这两眼间卷羽何意,没见
可以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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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下埃及红冠的万里传播变异么,不知道?

      单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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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佃节的观察~斯芬克斯的背影   精致的单辫子   卢浮宫埃及馆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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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头俑单辫发亦极精致   三星堆博物馆   成都2009年

     越细微具体之处越见之关系密切,当时在三星堆一眼见着,司令即想到埃及两河雕像多见的单辫发。单辫是当时的国际流行发式么还有飞头(羽冠)亦国际流行款,从地中海到亚洲到美洲。

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法老"长发其祥"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诗经.商颂.长发> 【作者】佚名 【朝代】先秦 
浚哲维商,长发其祥。洪水芒芒,禹敷下土方。外大国是疆,幅陨既长。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 玄王桓拨,受小国是达,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士烈烈。海外有截。
   其中之"长发其祥",应是说束长发辫的商王端庄祥瑞之貌?可能!肯定的这是重要的仪轨,从西帝王雕像都着重强调。

    海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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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星堆的祭祀坑还发现了大约5000多枚的海贝,经鉴定有三种品类,数量最大的是虎斑贝,其次是卷壳贝,最少的是环纹贝,都来自印度洋。这些海贝是如何跨越喜马拉雅山进入古蜀国,是作为一种货币还是作为朝奉的祭品... 这说明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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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势文化在世界范围万里传播,山高水远曰月轮回,有产生变异呈现个性,但万变不离其宗,不会差太远,平静看看深入考究多可见其共源。

     转载一份前几年朱大可先生的文,会明白一些。
    他的文章不是严格的考古研究报告,属科普性质,最赞是能给普通读者提供了大量超越国族界限的信息,扩大我们视野... 哦,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存在 ! 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司令读史(130)-三星堆着实火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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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可:三星堆文明的眼睛巫术——纵目神的崛起

 

 

广汉遗址的“成果”,全部出自“祭祀坑”,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文物是诸多形态的“眼睛”,它们包括:铜面具上的“纵目”(最长达30cm);青铜面具上的杏形大眼;数十个成对的“眼形器”,包括菱形、勾云形、圆泡形等十多种物理形态,周边有榫孔,以便单独悬挂或组装。如果再加上历史上马明王神像、灌口二郎神像和川主神像之额上的竖眼,那么这些所谓“纵目”,实际上可分为四种类型:1.水平状态并向前作圆柱式突起的凸目;2.垂直状态但与脸部处于同一平面的竖目;3.占据面部四分之一的巨目;4.各种自由状态的散目。所有这些眼形器物,构成中国历史上罕见的眼睛崇拜。

眼睛崇拜在上古文献中业已初露端倪。《海外北经》记有“一目国”,并称“一曰有手足”。《海外西经》描述“一臂国”,还说它“一目而一手”,所谓手足,疑是对蚕虫外形的一种误判,正确的记法应为“一目一蚕”形,而这正是甲骨文“蜀”字的写法——等。而关于“目”的最具特色的解释,是认为此“目”并非人眼,而是野蚕头部的一对眼形黑斑(眼斑)(1)。

这一观点试图勾连蜀人跟养蚕业的密切关系,却并不完全符合逻辑,因为只有家蚕才能吐丝结茧,但它却没有这种必须的眼斑。养蚕者没有必要撇下自己饲养的家蚕,而去崇拜一种关系遥远的野生物种。还有学者由望远镜得到启迪,认为纵目是某种测量距离的仪器(2),也是一种无稽之谈。在没有安装玻璃透镜的前提下,任何拿着两根空管子去观看天文地理的,都是以管窥豹、坐井观天的可笑之举。那种关于纵目是“甲亢患者表征”的说法,更是令人目瞪口呆。甲状腺亢进可能是一种遗传学病态,它可能存在于极少数人群(如一个家族或一个近亲结婚的村庄)之内,但泛化为整个大数量种群的遗传表征的概率,几乎为零。只有《华阳国志》说法比较符合人的常识,它声称“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甚至其墓葬亦称之为“纵目人冢”。这就意味着“蜀”字里的“目”字,非但属于人类,而且还属于一个神话中的伟大国王(包括他的子民)。这无疑是一种深刻的分歧,它逼迫人对此做出必要的回应。

 

在中国文化体系中,眼睛是一个重要的政治器官。金文如此描述位于社会最低等级的“民”的形象的——。这是眼睛被一柄锋利的针(锥)形物所刺瞎的场景。它意味着“民”就是盲眼的失目者,并需要来自伟大领袖的引领。但这场景的更耐人寻味之处,在于“民”并非天生的盲者,而是被蓄意刺瞎的。权力制造了“民”的盲目性,并且判决后者永远与黑暗为伍。而国王或祭司却完全不同。他们拥有大而明亮的眼睛,并藉此洞察尘世的所有细节。眼睛即权力,大眼睛更是强大权力的象征。但在汉字中,除了“蜀”和“夏”以外,人们找不到用眼睛来描述或形容帝王之伟大性的先例。对眼睛的毫无节制的颂扬,是古蜀国(广汉文明)或夏酋邦的独特属性。它们到处涌现,镌刻在各种物质或非物质的事物上,仿佛是一枚简洁而易于辨认的神徽,向世人昭示一种明亮的存在。

在前面罗列的蜀王世系表中,权力的命名往往跟眼睛有关。“蜀山”之“蜀”,是一条蜷曲的生物(蚕虫或爬蛇)顶着一只硕大的眼睛;杜宇死后的谥号“望帝”之“望”,是个典型的眼球动作,在民间传说中,它要表达对失去的生命、权力与爱情的无限留恋,而事实上,“望”却是一种登山望远的巫术,它要通过眼睛的眺望来控制远方的敌人(“异族”),削弱其力量,并最终达到消灭的目的(3);由此可以推断,“开明”一词,就是对这种远程巫术所行使的反击巫术,通过“回望”与“开明”(以“日月之辉”来祛除“眼光”),击退前任国王的魔法进攻。这些由统治者制造的“眼睛语词”,暗示出一个重要事实:眼睛是施行政治巫术的核心器官。

在蚕丛所管理的版图中,有一个叫做“瞿上”的城市,据说是蚕丛的都城(4),而“瞿”字在甲骨文中即为两对眼睛状;而在长江中游的楚国地界,还有一个叫做“睽”的小国,也以眼睛为自己的神徽,似乎是古蜀国的一个东侧支脉,它们延展了眼睛巫术的战地。

假如从更大的全球范围观察,眼睛从来就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宗教器官,它代表了伟大的日神,它是日神的标志物。而这种眼睛,出现在商人发明的甲骨文字“日”字里——;也出现在古埃及日神荷鲁斯和拉的形象里——太阳是荷鲁斯的一只眼睛,而拉的女儿哈托尔则是拉的眼睛;它还出现在印度日神苏里耶的形象中,成为祂额头上的“第三只眼”(四川灌江口二郎神的原型),甚至出现在战国和秦汉关于舜的“重瞳”(两个瞳孔)描述之中,这种重瞳性是日神的重要隐喻。舜是一位彻底世间化的日神,尽管被汉儒做了精心包装,祂最终还是露出了很大的“马脚”。

在广汉出土的珍宝里,出现了不少跟日神崇拜密切相关的器物,它们包括三株生命树、树上的十只太阳鸟(一说为九只)、莲花形花苞,以及一对五幅轮形器和高柄豆圈足上的“臣”字纹章(内含显著的鸟形大眼,估计可能是戎夏的族徽,因为在二里头二期也曾出现)(5)。在亚述,日轮战神阿淑尔具有崇高的地位,他的形象被描述为长有羽翼的太阳圆盘,这一形象显然受到来自埃及太阳神拉、阿吞和鹰头神荷鲁斯的影响。在埃及太阳神庙或莎草纸绘画上,到处是这种诡异的眼睛标志——

 

这种眼睛最早被称为荷鲁斯之眼(EyeofHorus),是鹰头神荷鲁斯一对日月眼中的一只,以后因其形象跟太阳神拉(Ra)混合,所以该眼睛也成为拉的象征物。该符号包括眼珠、眼眶及其后端水平延伸线、弧状眉毛、眼下垂直短线和向后的卷曲弧线,滨因其神秘而富有压迫感的装饰风格,在现代首饰设计中被广泛引用。

 

眼睛偶像的诞生

但更为诡异的是,眼睛并非只是日神的标志物,作为一种洞察和照耀一切的器官,它还要从日神那里分离出来,成为近乎独立的巫术器官,那就是“眼睛偶像”(Eye idols)。英国考古学家在挖掘两河流域北部(今叙利亚东北部)的布拉克遗址(Tell Brak)时,发现了极其古老的宫殿遗址(4000 B.C.),内部还套有一座皇家寺院,从中发掘出数千个各种形态的眼睛偶像(3700~3500 B.C.)。该寺院因而被称之为“眼寺”(Eye Temple)。

这些“眼睛”显然是用以实施巫术的重要法器。人们至今还不清楚这种巫术的具体含义,但它无疑是卓有成效的,鼓舞着来自各地的魔法师在此朝觐和学习,以致“眼寺”可能是一座眼睛巫术的训练基地,而数千个眼睛法器则充当了某种“教学用具”。这些形态各异的巫具,可能分别代表着功能不同的巫术。这场大规模培训的结果,是眼睛巫术的广泛兴盛,并对整个西亚宗教产生深远影响。

 

由于眼睛偶像的面部结构类似蜻蜓,故有人将其称为“蜻蜓眼”(Dragonflyeye)。眼睛的具体形态,大致可分为两种,一种是是在8字形上以阴线刻出眉毛和眼眶,并在眼眶中央刻出圆形凹坑来代表瞳孔,而另一种更为抽象的图式,则是在一个圆锥体两边做出一对圆柱体,并在圆柱体上打前后对穿的圆孔来表示眼球,后者跟广汉青铜纵目面具上的圆柱形瞳孔颇有神似之处。更耐人寻味的是,其中一部分的石料,居然跟“中国玉”如出一辙,显示玉雕在古叙利亚有悠远的历史,跟中国最早的玉器文明聚集地——凌家滩遗址(约3600~3300 B.C.)大致相当。

20世纪30年代,德国法兰克福东方研究所的考古学家,在伊拉克阿斯玛尔(Tell-Asmar)地区,发现一座叫做“广场寺”(SquareTemple)的古庙遗址,在其地板下的一个小洞里,发现了12尊祈祷者的小型雕像:他们都微微仰脸,瞪大眼睛,双手紧紧交握,男女皆头发卷曲,穿着裙子,其中男性蓄有卷曲的长须,而女性则带着圆形软帽,似乎在向神灵发出热烈的祝祷。这组奇特的雕像、尤其是男性雕像的“甲亢式”的瞪视,成为4700年前最令人难忘的人类表情。

 

 

在通常情况下,人类眼睛的表现形态,是上下眼眶是跟眼黑融合,仅露出左右两侧的眼白。但男性雕像的眼睛,眼黑部分的四周都是眼白(6),只有两种原因会导致这种情形:要么天生眼黑过小,要么因愤怒而瞪大眼睛。但在所有对西亚人种的研究报告中,从未有人提到这种瞪目张眼的巫师群体;而另一方面,他们的整个肢体语言,显示其正在做虔诚的祈祷,而跟愤怒毫无关系。因此,对于这种“瞪视”,鉴于神的眼睛洞察一切,它至高无上的权柄的象征,我只能从巫术的角度切入,将其视为一种跟神灵交流的极端状态。

 

 

 

 

“瞪视”的巫术

 

在与神的对视中,众巫的眼睛也变得大而明亮起来,世俗的眼睛,就此从神祇那里获取了类似的权力。“瞪视”即一种夸大的凝视,也就是要展示权能移交的过程。眼睛巫术似乎是一种静穆式的巫术,它无须声音的赞助,而跟人们此前所熟知的聒噪式巫术——祈祷、念咒、诵诗和歌舞,有着非常显著的差别。这种瞪视的独特仪式推动了神力的传递,将太阳神的宏大力量,移布到祭司、国王乃至贵族身上。他们是被神拣选的群体。与此同时,人们也已从商代甲骨文的“民”字中,看到被神抛弃的“贱民”的盲眼性。这刺瞎之眼,成为反面的寓言,展示出神对被弃者的蔑视——他们被剥夺了使用眼睛巫术的权力,由此丧失从神祇那里获取力量的管道。

从武丁年代开始,殷人就热衷于一种叫做“郊望”仪式,也即观看境内名山大川的动静(气象)并加以祭拜(7),这种手法被大量使用于战争进程之中,而且跟女巫、咒语、大铙和铜鼓一起使用(8),静穆式巫术(“看”)和聒噪式巫术(“喊”)发生了戏剧性的组合。在殷商之后,周人还启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张望事务”,那就是所谓的“观星”和“望氛”,也即通过对星相和云气状态的观察和辨认,来推断王朝及人事的吉凶祸福。据说周文王为此专门营造“灵台”来解决登高远望的问题,而此种风气,在春秋时期成为各诸侯国自我检视和彼此“偷窥”的基本手法(9),由此打开了占卜和预测的全新道路。

 

 

阿卡德第三王朝国王的头像(2000~2050 B.C.):这种瞪眼的独特仪式推动了神力的传递,将太阳神的宏大力量,移布到祭司、国王乃至贵族身上

正是这眼睛/瞪视巫术的出现,构成了一项重要的政治/宗教事务,它要伴随整个移民进程,而成为缅怀祖地老神、从中获取征服力量的源泉。同时,各种便于携带的小型眼睛巫器(小雕像和首饰)被发明出来,成为神的代用品,庇佑携带者的生命,鼓舞其迁徙、征战和寻找新的家园。

眼睛巫术的浪潮,此后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发展路线。其一向上行走,以眼睛神学的名义,它成为支撑一种政治/宗教权力架构的基石。埃及人、巴比伦人、伊兰人、腓尼基人、迦太基人、波斯人和印度人,都是“广义眼睛民族”的成员。它们从“神的眼睛”里获取了永恒的力量及其宗教合法性。眼睛巫术甚至引发了古怪的数量竞赛,在佛教的历史记载中,释迦牟尼有五只眼睛,除了正常的双眼,祂还拥有智慧之眼、理解之眼和全知之眼(10)。在佛教造像里,眼睛有时还以“手”为衍生物,并在掌心上出现神圣之眼,而在此意义上的菩萨“千手”法相,显然就是“千眼”的重要隐喻。在中国世俗政治体系里,眼睛神学还是“古蜀国”的坚固轴心,只要再次重温“夏”和“蜀”的甲骨文/金文形态,人们就能确切地看出,夏与蜀都是典型的眼睛民族,并拥有一个共同的人类学祖型。

 

 

 

全球美学和蜻蜓眼风尚

眼睛巫术的第二路线就是向下行走,构成迷人的眼睛美学,在时尚的层面上,传递关于辟邪、趋吉和寻求神祇庇佑的信息。它最初是人跟神交流的微型中介物,而后则趋向于对发达文明的想象,最终成为一种流行的公共美学趣味。从公元前4000~前500年期间,对眼睛偶像的崇拜浪潮,在全球缓慢而持续地勃兴,成为广泛流行的饰物时尚。由于腓尼基人的强大的贸易能力,各种以玛瑙、等材料制作的眼形首饰,遍及西亚、北非、欧洲、中亚和东亚,成为重要的辟邪吉祥物,其中最著名的是蜻蜓眼琉璃珠子,它由西亚和埃及提供原型,随后在地中海沿岸、波斯和印度等地广泛流传,并于东周年代大量涌入中国,成为当时贵族狂热收藏和佩戴的首饰,其时尚风潮一直延续到西汉,它们是眼睛巫术拓展后的最大世俗成果。

这些洋溢着“波西米亚风格”的“眼珠子”,分别出现在河南固始县侯古堆春秋遗址、无锡鸿山春秋(越国)贵族墓、湖北战国曾侯乙墓(夫妻墓室中出土的蜻蜓眼琉璃珠,多达200颗,为所有墓葬之最)、河南辉县固围村战国遗址、山东曲阜战国(鲁国)墓遗址、河南洛阳战国王陵(金村)遗址、湖北江陵望山安国战国一号墓、湖南衡阳公行山五号墓等地,它们看来跟广汉文明无关,而只是一些漂浮在历史表皮上的华丽尘土。但它们终究都是眼睛巫术的孓遗,折射着上古神灵眼瞳里的微弱余辉。

 

 

在五官意识形态的演化时间表上,眼睛神学只是某种中间形态。在它之前,是耳朵神学,它由吠陀诸经、摩奴法典和道德经所推崇,要求人展开热烈的谛听事务,以获取关于“大音”的信息;而在它之后则是口唇神学,它旨在把头部器官运动引向形而下的领域。口唇的意义并不限于获得言说的权力,而是倡导一种饕餮式的肉身生活,以超量和广谱的进食,去寻求日常生活的喜悦。这是由殷商帝国及其鼎锅文化所点燃的欲望,它持续地燃烧在东亚大地,成为长达三千年的历史传统。在主体性下降和信仰崩溃的当代中国,口唇崇拜彻底取代了精神性器官,带动庞大的餐饮业进入全盛时期。耳朵崇拜→眼睛崇拜→口唇崇拜,这是东亚五官崇拜的三部曲序列,它提供了脸上的文明转型标记。

但口唇崇拜违反了先秦神学的精神信念。据刘向《说苑·敬慎》记载,老聃的老师常枞生病,老聃前往探视。常枞张嘴给老聃看,并且问道:我的舌头还在吗?老子答:在呀。常枞又问:那么牙齿还在吗?老聃答说:没了。常枞于是再问,你现在明白了吗?老子答道:这舌头的存在,难道不是因为它的柔软,而牙齿的,难道不是因为它的坚硬吗?常枞满意地答道:是的,正是如此。但在上述对话中,老子仅仅解开了这个公案的一个局部小扣而已。常枞谜语隐含着另一种更为重要的意义,那就是舌头主持言说,所以它常在,而牙齿主持咀嚼和进食,所以它速朽。这则两千年前的秘密预言,宣告了饕餮者的精神死亡。在“耳朵神学→眼睛神学→口唇神学”的三部曲进程中,这是唯一而必然的结局。

 

 

(1)任乃强:《四川上古史新探》,P44,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

(2)王红旗《三星堆人有望远镜吗》,文史杂志2002年第1期。

(3)白川静《中国古代文化》,P50,台湾文津出版社,民国七十二年版。

(4)《路史前纪》卷四:“蚕丛纵目,王瞿上”。

(5)参见江章华、李明斌《古国寻踪——三星堆文明的起源和发展》,P84,巴蜀书社,2002。

(6)中国面相学如《麻衣神相》称其为“四白眼”。传统相学对长有此类眼睛者的道德评价甚低。

(7)顾颉刚《汉代学术史略》,P6,东方出版社,1996。

(8)白川静《中国古代文化》,P51-57,台湾文津出版社,民国七十二年版。

(9)晁福林《先秦民俗史》,P219-228,P492-495,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10)参见摩诃那摩《大史》第三章:第一次结集,崔连仲等选译《古印度吠陀时代和列国时代史料选辑》,P102,商务印书馆,1998。

 

本文节选自《华夏上古神系》一书

本文配图皆来自《华夏上古神系》

上传与管理: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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