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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归汉后张骞便一一向皇帝介绍了西域各国的地形和物产。
果然,听到张骞的建议,皇帝也是跃跃欲试的。
因为汉武帝听到大宛、大夏及安息等都是大国,而且多产珍奇宝物,人民安居乐业,风俗习惯颇似汉人,当然有一些“共同语言”,至少他们喜爱中国财物。
最重要的是,这些国家军事力量薄弱,而北面又有兵力强盛的邻国大月氏、康居等虎视眈眈,随时要吃掉他们,也使这些国家有让十分强大的汉朝“罩着”的意思,只要用一些小恩小惠笼络引诱他们,兴许能让他们臣服归附。如果这样,不通过战争就能使汉家疆域扩大万里,那时候万佛朝宗、万国来朝,汉天子威德将遍布四海,何乐而不为?
所以乐疯了的汉皇立马欣然同意张骞开辟西域新路的主张,虽然开西南夷道并不顺利。
然后,汉武帝命张骞从蜀郡、犍为郡派王然于等人作为秘密使者,分四路一同向身毒国进发。
总之,这是一次新的尝试,也是一次艰难的探险,充满了未知因素,情节基本上和古时走镖那么惊心动魄。
当各路使者分别走出一二千里之后,便出现了诸多状况,北路被阻于氐、莋,南路被阻于嶲、昆明。尤其是昆明夷道,这一带的少数民族没有君长,没有得到有效管理的悍民也特别会滋事斗殴,盗匪众多,所以经常劫杀汉朝使者,比通过匈奴地区还凶险十倍,因此始终无人能通过该地,只能是隔山望月。
当然,意外收获还是有的。听说昆明的西边大约一千多里路上有一个骑象的国家,叫滇越,且汉朝蜀郡商人曾私贩货物到过那里,由此汉朝也打开了和滇越国往来的大门。因为这次汉使为寻访往身毒国之路,才第一次通滇国。
说来好笑,当滇王见到远道而来的汉朝使者时,因为不知汉国为何物,还夜郎自大地对他们说:“汉朝与我国相比,谁更大些呢?”当然还有夜郎王也向汉使颇为自得提出了相同的问题,不然便没有“夜郎自大”的传说了。当然,这个确是情有可原,因限于当时的交通和资讯条件,道路阻塞,山高皇帝远,称霸一方的他们的无知和傲慢可以理解,囿于他们的认知水平,不知汉朝的广大更加没什么奇怪的。反正,汉使回国后,一再建议让滇国来归附,从而引起了汉武帝的注意,汉朝才开始发展和西南各民族的友好关系,算是一种外交上的开拓。
后来,张骞随卫青攻打匈奴,因为熟悉匈奴地形,等于是一个出色的向导和一张“活地图”,知道水源和有牧草的地方,汉朝军队由此能够减轻困乏,保持军力,减少不必要的消耗,为卫大将军立下奇功准备了很好的地情和军情,张骞也由此被汉廷封为博望侯,官途灿烂。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张骞与“飞将军”李广出右北平征战匈奴,因迟误军期,让李广功败垂成,失去了封侯机会,还差点由此丢脑袋,张骞用侯爵赎罪,才捡回一条命,削职为民。
是金子总会发光,有才张骞也不会甘居草莽的。
随着大汉攻打匈奴的节节胜利,再次打通西域又提上了议事日程。那时候,由于神勇霍去病大破匈奴,一直打到了祁连山,连匈奴浑邪王都率部投降了汉朝,故此金城、黄河以西沿着南山直到盐泽一带成了无人地带,再没有匈奴侵扰,再后来干脆连漠南都没有了匈奴人身影。因为浑邪王归降汉朝以后,汉军遂将匈奴势力全部驱逐到了漠北。随着匈奴军力的削弱,自盐泽以东不见了匈奴人踪迹,因而使汉朝前往西域的道路可以畅通无阻。
其时,雄心勃勃的汉武帝又惦记着西域未竞的事业,多次问已经削职为民、无官一身轻的张骞有关大夏等国的情况。张骞趁机建议汉武帝联合乌孙对抗匈奴,以“断匈奴右臂”,也直接促成了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
而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是在公元前119年。
因为皇帝有心再通西域,张骞更想凭此“政治翻身”,当时已经失去爵位的张骞,便以闯荡西域十几年的资历,鼓起三寸不烂之舌说动皇帝。
“既然陛下有意联合西域各国共击匈奴,我想乌孙国实为首选。那时候,我被扣压在匈奴,就听说乌孙王叫昆莫。乌孙与大月氏都是位于祁连和敦煌之间,是个小国,大月氏趁机攻击它,杀掉了昆莫的父亲难兜靡,夺其土地,亡国的乌孙人只能四散逃命,跑到匈奴。当时昆莫刚刚出生,傅父布就翕侯也抱着昆莫随大伙逃跑。跑着跑着,就饿了,傅父必须给昆莫找到食品,就把他先藏在草里面,不让人看见。说来神奇,当傅父回来时,居然看见狼在给他奶吃,甚至于还有乌鸦都叼着肉丢给他,有如神助,也预示了昆莫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后来,傅父便带着他归附了匈奴。匈奴单于果然很喜欢这个有灵性的孩子,认为他一定成为栋梁之材,于是高兴地收养了他。等昆莫长大成人之后,单于又十分信任地把他父亲原来的百姓再交给他管理,还让他带兵打仗,昆莫果然也不负众望,屡建奇功。最后他没有忘记向单于请求报杀父之仇,出兵攻破大月氏。大月氏只好迁徙到大夏的地方。昆莫获得大月氏的百姓和领土之后,实力大增。刚巧碰上匈奴单于死了,他就趁机搞‘独立’,宣布不再臣服匈奴。匈奴人恼羞成怒,立马派兵要灭他,却连匈奴人都被他打败了,以为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有神附身,从此以后不敢再惹他,而是躲得远远的。现如今匈奴单于刚刚受到汉朝的沉重打击,兵败如山倒,正被我方所困,而过去的浑邪王辖地又空旷无人,蛮夷民族的人都留恋故乡,加上又贪图汉朝的金银财宝,如果此时此刻我们适时派人用丰厚的礼物笼络乌孙,引他们东迁到过去的浑邪王辖地居住(另一说法是乌孙故土),然后与我朝结盟,为了加固关系,我朝还可采取和亲政策,把公主许配给昆莫作夫人,与他结为兄弟,这样一来,好处多多,他们也该会听从我朝的调遣,那么这就好象是断了匈奴的右臂一般。而且与比较强大的乌孙结盟之后,那在乌孙以西的大夏等国也都能招来成为我朝的藩属,成为我们境外的臣民,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张骞果然是有备而来,说起话来一套套的,不带眨眼。
就这样,汉武帝被张骞说动了,还特意授予他中郎将的官职,率领三百人的庞大使团,每人配备两匹马,牛羊数以万计,以及价值数千万钱的黄金缯帛赠品。
而且,张骞还十分有远见地带上许多持节副使,如果沿途有通往别国的道路,即派这些副使前往其他国家探访,进行大规模外事活动。
当然,此般征程,还是那种“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的翻版,不算是很顺利,也彰显了张骞通西域的艰苦卓绝。
据《资治通鉴》报道,张骞到达乌孙之后,有为的乌孙王昆莫虽然接见了他,态度却十分倨傲,礼数不周,完全不像对待一个世界超级大国应有的仰视眼光(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汉朝有多大)。
为人宽厚和讲信义的张骞却不以为忤,还是乐呵呵地把汉天子的丰厚见面礼送给了乌孙王,并转达汉武帝的谕旨:“汉朝此番来到贵国,是为了联合两国军队共同抗击匈奴。如果贵国能东返故土居住,那么我大汉将把公主嫁给国王,两国结为兄弟之邦,倘能如此结成盟军合力进击匈奴,则匈奴必将败亡,请国王三思。”
就这是汉朝“断匈奴右臂”的最初设想。
当然,设想是美好的,实行起来却有点困难,因为乌孙国距汉朝太远,根本不知汉朝为何物,是强是弱。最重要的是,乌孙国长期以来一直是强邻匈奴的藩属国,与匈奴相距又太近,朝中大臣全都畏惧匈奴势力,西汉根本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依靠不上,所以根本没有东迁的意愿,以免到时两头不到岸,只能抓狂,得不偿失也。
所以,张骞那时候尽管在乌孙呆了很久,大家也是“哥俩好”地猜拳行令,革命小酒天天喝,乌孙王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一直对汉朝的结盟共同击匈置之不理,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
看到在此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张骞于是采取灵活手腕向其他国家打主意,便派出副使向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阗及附近各国进行多头联络。
对于这,乌孙王并没有异议和阻止。乌孙国最后甚至乐意派翻译、向导送张骞回国,同时为了解汉朝的大小强弱,探听虚实,还派使者数十人、马数十匹随张骞到汉朝来进行回访,然后才知道汉朝地域之大实力之强。
有了这样的必要铺垫,虽然不能达成军事结盟的最初目的,却也从此发展了两国的友好关系。随张骞至长安的乌孙使者回国之后,乌孙王昆莫听说汉朝十分强盛,于是便有了攀“富亲戚”的意思。
后来,他派使者到长安请求与汉和亲,愿意娶汉公主,结为兄弟之邦。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汉武帝便把江都王刘建之女刘细君作为公主嫁给昆莫,结为秦晋之好,从此历史上留下刘细君那首著名的“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的思乡之歌。“赐乘舆服御物,为备官属侍御数百人,赠送其盛”。刘细君死后,汉朝又将楚王刘戊之女解忧公主嫁给乌孙王岑陬。通过“美女外交”,汉与乌孙正式成了兄弟之邦,也使乌孙成为了汉朝牵制匈奴的一个重要军事同盟,实现了张骞最初的梦想,同时促进了两国经济、文化上的诸多交流,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