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秀秀

    秀秀在村里算不上漂亮，但要说身段窈柔，最没本事，那就数得着了。这里的最没本事，是相对做农家活路来说的。用她小姑子的话说就是：她啊，也就是女人身上的零件不少吧，其余的没说头。

    秀秀的小姑子麦子，那叫一个有本事，身架胖大，嗓门高亢，每每喊秀秀过来老屋吃饭，也是站在屋后吆喝，一声浑厚悠长的“秀秀......”，就会把在胡同深处住的秀秀喊出来，那叫一个厉害，村人耳熏目染，见怪不怪了。麦子不但地里的活道不逊于男子，就是家里的洗洗涮涮，喂牛铡草，甚至泥屋上树也是不皱眉的，至于以后嫁了秀秀的娘家弟弟，那又是另外一话题。

    秀秀嫁到了离娘家4-5里路的张村，男人叫刚健，名字如人，身体强健，肌肉铁硬。说起当初的订婚之时，刚健一家见了秀秀以后，大体划魂儿了：这么个柔弱小人，以后嫁过来能顶立门户嘛？刚健可就兄妹俩啊，麦子以后嫁出去，这个当家的媳妇行嘛？婆婆看了心里嘀咕，公公见了皱了眉，就连麦子见了也咧嘴对院中婶子喳呼：这就是俺以后的嫂子啊，弄弄唧唧的，俺木见上，俺哥也不知咋中邪列，看中她啥列，以后还不知谁养谁捏......最后一句话，是针对老娘说的，因为麦子的老爹身体不好，肺心病，常年的咳嗽气喘，家里的大部分活路是哥哥刚健和麦子娘干的，麦子从去年开始，多半年在城里厂子里打工，只有在秋收季节才回家帮忙。

    不管众人意见如何，反正秀秀在三年前嫁过来了，而且还添了一女娃。麦子一直看不中这个小嫂子，但又说不出啥，因为哥哥刚健拿秀秀当宝，看秀秀啥也好，地里累死累活，只要有秀秀跟着，再累也是乐呵呵的，麦子白眼翻瞪刚健，说他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娶个老婆就这德行。

    关于麦子对秀秀的看法，刚健根本不往心里去，麦子的脾性他知道，从小爹娘惯着，但没娇养，有口无心，大咧咧的脾气，说过就完，没坏心眼儿，至于叫不叫秀秀嫂子，那是她们的事，刚健才不管呢，只要秀秀不恼就没他的事儿，以后麦子出嫁了，再回娘家来，自然会叫秀秀嫂子的，这点刚健深信不疑。

    秀秀虽说人不高娇小，但生的女娃子不小，手大脚大哭起来嗓门也大，这点看来随她小姑姑。麦子只要月休班回家，头件事就是抱小侄女，把好吃的好玩的堆在小侄女面前，也不嫌小侄女的鼻子口水，狠命啃几口再说。秀秀过门几年了，对麦子的秉性也知晓，叫她秀秀也不在意，赶上麦子脾气不好，囔讼她几句也笑歪歪地不言语，反叫麦子不好意思，讪笑着也就过去了。

    从秀秀嫁过来以后，刚健家的日子有了起色，秀秀做地里活路做不来，小身板没劲，但脑子活络，家里的里外开销，计划日子长短，明明白白的说道给公婆听。农忙时节，婆婆和刚健下地，秀秀在家蒸馒头炒菜烧水，身体不甚好的公爹，推着自行车，前面坐着小女娃，后面车架箱里蹲着水罐和临时挡饥的干粮小菜，不紧不慢地送去地里，一家人有条不紊地抢收庄稼，倒也没落在别人家后头。

    日子就在这忙碌和娃子的哭叫嬉笑中慢慢走过春夏秋收。

    张村春季拓宽了街道，铺上了柏油，随之立起了集市，周围十几个村相隔不远，也没有大的像样集市，张村位于中心，加之集市不收管理费，因此市场很快就火爆起来。眼瞅着别人家摆摊的摆摊，开小吃的开小吃，小日子噌噌地往起冒，秀秀看在眼里，坐不住了。

    刚健照常没心思地在集市上闲逛，和村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眼角不时睃溜着两边的摊位，心里头想啥，谁知道呢，反正没见得和秀秀说啥。

    晚上，秀秀哄孩子睡下以后，打盆热水端到正在看电视的刚健面前，把刚健粗大的脚摁到水里，顺手挽起裤脚，刚健眯眼哼哼着，享受着热水泡脚和秀秀温软手掌的按摩。

   “健，”秀秀柔柔地叫着：“你看前街大宝家，卖油条老豆腐，生意多好，这不这两集又带上焖饼炒菜了，连他爹娘都过来帮忙；还有联合家，小两口摆摊卖洗化，捎带着卫生纸，生意也是火腾；就连不爱上地干活的懒蛋顺子也在集上卖影碟五金涅，今日散集，俺还看见他割了二斤红肉，你就不眼馋？”

    刚健眯眼听着，“哧......”地一声笑出来,“你馋列？看人家吃肉，你也想啊，俺也想涅......”顺势起身在秀秀的胸脯上摸了一把。

    秀秀嗔怪地打了刚健一巴掌，“人家和你说正事呐，你还想三想四。”

   “俺知道，你以为俺就不着急？看人家都忙着挣钱，俺也想涅，可，可干啥，俺想不出来，总不能看人家干啥咱干啥吧？”刚健嘬着牙看着秀秀说。

   “嗯，也是。”秀秀用毛巾擦着刚健的大脚应答着。“咱娘那边位置多好，在后山墙开个门就行，风不着雨不着，也不用占地方，两间当门脸，那三间住人，啥也不耽误，别人还没咱家地优势捏。”

   “那倒是，可干啥，俺还是想不出来。”刚健瓮声瓮气地还是那句话。

   “健，俺想好了，就怕你不答应。”

   “说吧，结婚这几年里，俺啥时候不听你地？在学校里俺就听你地，在家不也是听你地嘛。外人看着俺当家，其实是你指幌俺，咱爹娘都明白，咱家有啥事也是让俺回家商量你，说你看地比俺远。”

    秀秀咧嘴笑了，不大的眼眯眯地弯了，手在刚健的腿肚上掐了一把，“说啥列，你是男人你当家，俺只是和你商量嘛。”

   “好，好，那你快说，俺着急涅。”

   “嗯，俺想好了，马上就到了农忙时候，咱庄稼人能干啥？不就是侍弄好庄稼嘛。俺本家哥哥在县城开农资批发，咱就给他当代理，弄些农药化肥回家卖，既帮了他也帮了咱自个家挣钱，你说行不行涅？”

    刚健噌地站了起来，“好媳妇儿，你还真行，人小鬼大，还真是个好主意，俺咋就木想到涅？”随着话音，脚边的洗脚盆也“哗”地一声踩翻了，洗脚水四散奔流。

   “你看看。你咋不注意，吓俺一跳不说，还弄地满屋是水。”秀秀慌慌地站起来，抖搂着毛巾说。

   “不用你管了，媳妇儿，算俺地，俺打扫，你就等着睡觉吧，哈哈......”

    刚健冷不防地把秀秀抱起，赤脚转了两圈。秀秀呀呀地叫着，笑着，紧搂着刚健的肩背不撒手，刚健俯身亲吻着秀秀白皙的脖颈：“媳妇儿，等我，俺打扫完水就来侍候你，呵呵......”

    小村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