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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于求实——《有子之言似夫子》赏析

(2015-12-23 18:2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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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观止

有子

曾子

子游

杂谈

本篇选自《礼记.檀弓上》,题目为原编者所加。
有子问曾子道:“向先生(孔子)请教过仕而失官的事情吗?”
曾子回答:“听到过他这样说:‘希望丢官后赶快贫穷,希望死去后赶快腐烂’。”
有子说:“这不是君子应该说的话。”
曾子说:“我的确听先生说的。”
有子又说:“这不是君子应该说的话。”
曾子说:“我是与子游一起听到过。”
有子说:“我相信你,但是先生这样说肯定有所指。”
曾子把有子的话讲给子游听。子游说:“多么相像啊,有子的话的确像是领悟了先生的真意。从前,先生在宋国居住的时候,看到宋国桓司马为自己制作石椁,三年还没有完工。先生说:‘像这样奢侈,靡费,不如死了赶快腐烂越快越好。’‘希望死了赶快腐烂’是对桓司马说的。南宫敬叔(他原来失去官职,离开了鲁国)回国,每次都满载着宝物去朝见国君。先生说:‘这是他行贿的财物,失官以后不如赶快贫穷就好了。’‘希望丢掉官职以后赶快贫穷’是针对敬叔说的啊。”
曾子把子游说的话告诉有子。有子说:“是这样。我因此说这不是先生的话。”
曾子说:“你怎么知道的呢?”
有子说:“先生曾在中都制定礼法,规定贵族棺椁的规格,棺材木板厚四寸,椁板厚五寸,因此知道他不希望死后快速腐烂。以前,先生失去了鲁国司寇的官职,将要到楚国去,先派子夏去打听,后又派冉有前往去重申自己的想法,因此知道他并不希望(失去官职后)很快变穷。”
本文通过有子、曾子、子游三人的对话,说明了孔子是结合具体的人和事来谈礼的,不能离开具体的语言环境来理解孔子的主张。
本文记叙的是孔子的弟子对“丧欲速贫,死欲速朽”的含义的探讨,由于思考的方法不同,对同一句话,弟子们有着不同的理解。有子能够不片面、不孤立地去理解,而是和孔子一贯言行相联系起来看,子游能够根据孔子讲话的背景,针对的问题进行分析。
本文的章法很别致,第一段写有子的否定,认为“丧欲速贫,死欲速朽”这话和孔子的一贯作为相比,从而判定这不是孔子的一贯主张。第二段写子游的解释,孔子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他是针对具体的人说这样的话,前者是表示对南宫敬叔贿赂国君的不满,愿他早日失去官位后过上贫困的日子;后者是对宋国桓司马丧礼大肆铺张的不满,诅咒他死后尸体快些腐烂。最后一段有子才把否定的根据说出来,认为事实上孔子还是对仕途官位,死丧礼制是比较看重的,当然超出这个度,孔子就要反对了。有子的话的确领悟了孔子的真意。
文章赞扬了有子敢于坚持己见和勇于求实的精神和作风,就这一点来讲,子游佩服有子很像他的老师孔子,同时通过对“丧欲速贫,死欲速朽”话语的辨析,反映了孔子的“时中”思想,即看问题要结合具体人和事而论。
曾子、有子、子游三人,都是孔子的嫡传弟子,他们都长期生活在孔子身边,亲聆教诲,即使如此,有时候误解孔子思想也在所难免,如曾子。何妨我们后来的人,以讹传讹,离真实的孔子越来越远。如果不对具体的人和事具体分析,走进断章取义的片面性是不可避免的。
有子不但外貌长得像孔子,而更难得的是他分析问题的方法更神似孔子。
 
 
附录:《 有子之言似夫子》选自《礼记.檀弓上》
有子问于曾子曰:“问丧于夫子乎?”曰:“闻之矣:‘丧欲速贫,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闻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与子游闻之。”有子曰:“然。然则夫子有为言之也。”

曾子以斯言告于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于宋,见桓司马自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为桓司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载宝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货也,丧不如速贫之愈也。’丧之欲速贫,为敬叔言之也。”

曾子以子游之言告于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于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鲁司寇,将之荆,盖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贫也。”

 

译文
  有子问曾子道:“在先生(孔子)那里听说过失去官职方面的事情吗?”(曾子)说:“听他说的是:‘希望丢官后赶快贫穷,希望死后赶快腐烂’。”有子说:“这不是君子说的话。”曾子说:“我(的确是)从先生(孔子)那听来的。”有子又说:“这不是君子说的话。”曾子说:“我是和子游一起听见这话的。”有子说:“的确(说过)。但先生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曾子将这话告诉子游。子游说:“有子说话很象先生啊!那时先生住在宋国,看见桓司马给自己做石椁,三年还没完成。先生说:‘像这样奢靡,(人)不如死了赶快腐烂掉越快越好啊。’希望(人)死了赶快腐烂,是针对桓司马而说的。南宫敬叔(他原来失去官职,离开了鲁国)回国,必定带上宝物朝见国王。先生说:‘像这样对待钱财(行贿),丢掉官职(以后)不如赶紧贫穷越快越好啊。’希望丢掉官职以后迅速贫穷,是针对敬叔说的啊。” 曾子将子游的话告诉有子。有子说:“是啊。我就说了不是先生的话吗。”曾子说:“您怎么知道的呢?”有子说:“先生给中都制定的礼法中有:棺材(板)四寸,椁(板)五寸。依据这知道(先生)不希望(人死后)迅速腐烂啊。从前先生失去鲁国司寇的官职时,打算前往楚国,就先让子夏去(打听),又让冉有去申明(自己的想法)。依据这知道(先生)不希望(失去官职后)迅速贫穷。”

注释
(1)有子:孔子的弟子有若
(2)问,当作“闻”(依《经典释文》) 丧:当官然后失去官职
(3)参:曾子,名参,字子舆
(4)然:确实,这样
(5)有为言之:有所指而言,即“有所为言”
(6)斯:这
(7)甚:很(“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是倒装强调)
(8)桓司马:宋人,名魋tui(二声)
(9)椁:读音为guo(三声),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材
(10)靡:浪费,奢侈
(11)愈:较好,胜过
(12)南宫敬叔:鲁孟僖子之子仲孙阅,曾失位离开鲁国,返时载宝物朝见鲁君
(13)反:同“返”
(14)货:贿赂
(15)制:立规定,定制度
(16)之:到……去
(17)申: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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