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洲四年多,眼里认识的澳洲社会常态,基本是从学校的家长群体而来。最了解的群体当属孩子的妈妈们。
今天想讲两个有趣又完全不同的妈妈,一个是老大班上的,跟她的第一次见面是我刚到悉尼的头一个月,在欢迎我这个新妈妈的早餐会上。她坐我对面,那天她没怎么跟周围其他人聊,一口英腔,跟我一对一的聊了大半个早餐时间,对于我这个初来乍到完全搞不明白澳洲口音又对这种你一句我一句的唠家常群体活动特别恐惧的我来说,她真是象救星一样解救了我当时的窘态。那天我了解到她老公是英国人,英腔大概也是从那儿来。
之后的这几年,她慢慢地成了我崇拜的偶像,
她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老三以每间隔两岁的年龄递减。老二和酉酉同班,小半岁,老三是女孩。先生在麦肯锡咨询公司工作,不知道是什么位置,但看她家的房子孩子的私校费用以及平时的花费来看,薪酬肯定不低。当然也很辛苦。周一到周五,在墨尔本工作,周末飞回悉尼的家。也就是说,平时5天工作日都靠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但是,我从来没见她披头散发抱怨生活,每次见她,十次有九次都是化了淡妆穿了漂亮裙子的优雅。虽然大多数的澳洲妈妈,接送孩子基本都T恤牛仔,少有人打扮。
最让我震惊以及羡慕的是,她实在太会生活了!她可以在圣诞节在众多亲戚来家做客的时候组织所有的孩子们自编自导一曲John
Michael的MV,把它放在油管上供大家欣赏,服装道具各种动作统统模仿原MV,孩子们的表情舞姿真是萌到家,令人捧腹,也由衷地感叹这真是一个有爱的大家庭。她可以在母亲节的晚上,号召家里所有的女性假装怀孕,大到七八十的老母亲,小到自己才十岁的女儿,大家肚子里塞着枕头,衣服甚至是篮球,排着队,摆着搞笑的姿势,对着镜头大笑。或者,节日里在家里搞舞台,像模像样弄块帘子当幕布,幕布一开,由孩子以及大人们表演各种节目,小丑魔术唱歌跳舞应有尽有。表演的是家人,观众也是家人。镜头里每个人脸上洋溢着装不出来的哈哈大笑。下一秒钟,她又把三个孩子分别托付出去,自己跑去巴布亚新几内亚,跟着人徒步穿越二战时期澳洲军队贯穿的行军路线,历时5天,吃的是背上背的压缩饼干之类的食物,走的是沼泽地。到晚上就地扎营睡帐篷,路上经过山泉就下去泡一泡没山泉就一整天没的洗澡。
看她脸书上的照片,我发现我永远没法彻底的了解她,她永远会有新的东西震碎我的世界观。我的内心经常会惊到:天啊!这样也可以!这样也可以!
她自己选修了宗教课程,使得在饭桌上她可以跟孩子们深刻的解释讨论基督教天主教佛教伊斯兰教的信仰特点,而她自己却是无神论者。有意思的是,我俩没商量过选的却是同一所天主教中学,申请表上有一栏:你是不是信仰天主教,我问她该怎么选,她轻描淡写的说:我选的是我信仰天主教,只要能进,管它呢。哈哈,很中国是不是?虽然她这辈子还没到过中国。
她原来的旧房子,在大马路边,很不起眼,可一进去,被她打扮的像英式皇宫一样,然后因为还清了所有的贷款,他们又卖了那房子买了一个更大的,可是当我第一次走进他们的新家,觉得好遗憾她为什么要把那么精致的房子卖了换成那么破败的老房子。可是,两年时间,她一点一点的改造,人始终住在里面(记得一个气象预报40度老房子又没有空调的周末,她带着全家飞去Noosa海边住酒店避暑),每次去她家,都是止于门前的院子,直到最近一次去,邀请进门参观,哇塞,又一次惊到了我,比那个老房子好很多啊,又一次让我羡慕的想这个家是我的该多好。
这么多妈妈里,我跟她走的最近,第一因为家离得近还有穿着 ,正当我上街买衣服偶尔蹦出她的穿着想着也要找一条类似的裙子穿的时候,她居然跟我说,你每次穿的衣服真好看,下次买衣服你能陪我去帮我做参谋么?我惊到疑惑的看着她以为听错了,直到她再重复了一遍。第二她从来没有因为我的口语听力烂而嫌弃我,经常看到我就自动放慢语速或者先问我某个词你知道什么意思么,先解释完再说下去。第三,由于她自己周末夫妻的生活状态,她也很理解我丈夫不在身边对孩子的焦虑,她对孩子的教育也和我相似,无论澳洲人怎么认为水管工和医生的地位相同,薪水接近,但发现在这一点,她的三观还是跟我近,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上剑桥哈佛,能做医生做银行家,这在澳洲这样的社会来说真的难得一见。第四,
她的儿子成绩和酉酉不相上下,虽然从来不补课,
特别是数学,估计就是传说中的天分吧。(酉酉曾经说,他俩的区别在于她儿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力更广泛,虽然每一面都很浅显,而酉酉相对来说是有深度然后知识面却窄。)第五,她先生剑桥的研究生毕业,之前还在部队做很高的官衔,当她知道我先生现在做企业之前也在部队工作也擅长射击后,不无遗憾的说:要是没有语言的障碍,他俩该会是多好的朋友啊!
上个周末,她二儿子生日,她邀请了班里9个孩子去她家过夜庆生。9个孩子!在一个房子一个晚上!我说她真的太勇敢了。更让我赞叹她的活动组织能力的是,她把9个孩子召集起来,两三人一组,模仿电视综艺节目Amazing
run,一共设计了六七个闯关项目,按照小纸条提示寻找地点再完成任务。她家俩夫妻及另外两个孩子充当整个节目的工作人员发卡盖章之类,有一个活动地点居然是她家附近的公
园,“工作人员”也是够拼,为了早先到达又要早先离开去下一个地点,特地开着汽车巡回。
这是其中一个站点,先要根据谜语找到洗衣房,然后在洗衣房穿上这套衣服,拍照,敲章,任务完成,各小组比的是速度。看他穿成这样还哈哈笑,可想而知他们玩得有多嗨!
前些天,老大去新学校分班考试,我莫名其妙的紧张,本以为到那里会遇到她缓解一下情绪,结果很失望,她儿子是爸爸送去的。但她还是发了短信问我怎么样。我当时心情正低落着,满眼看不到一个黑头发的,如果说老大原来的学校比较白,那么这所学校更白(虽然之前知道很白,但没想到这么白),三五成群的金发碧眼,男男女女,站成一堆堆的聊天,我感觉自己就象个异类。收到她的短信,我诚实地回她我的心情糟透了。数秒钟,电话响起,我已经泣不成声,她听我哭居然也在那头哽咽,说非常非常理解我的心情,她送老大去的那一年,也很惶恐,也哭了,她问我在哪里,她要过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说:Listen!
Jun! I'll look after you all through the whole 6 years at this
school!
此话,终身难忘!太暖心了!有种感激涕零立马要涌泉相报的冲动。第二天,她特地留出一下午的时间邀我去她家谈心,足足坐了三个半小时,她不做心理医生真是亏了。
好吧,她就是那么贴心那么替他人着想那么会生活懂生活的女子。我当然不是她最亲密的朋友,而她,已经成了我在澳洲最亲的朋友。家里有事老大需要托人照看心情很不好等等,她成了我第一个想到的人。真的很奇怪,很多对别人难以启口的内心世界,见到她,我自动打开心扉。
不求我这辈子还能变成她那样的人,可是很希望我的孩子能有福气娶到这样的女人回家。对女人来说,文凭一点都不重要,会生活真的太重要了!(对不起,可能很多人不这么想,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啊)
无独有偶,老二的班里,又让我见识一位和上面完全不一样类型的妈妈。她是爱尔兰人,虽然有很重的爱尔兰口音语速极快还喜欢讲俚语,但是我的英语这几年不也在进步么,总算半猜半听的也能和她交流也喜欢上了这个妈妈。她先生是澳洲人,两人在爱尔兰认识,在爱尔兰结婚,女的在爱尔兰的谷歌公司工作,之后澳洲分部有位置给她,她就全家搬来悉尼,目前是谷歌公司亚太区的general
manager(不知道这个职位和总裁的区别在哪)。让我惊掉下巴的是,这个事业女性,住着和旁人一样的房子,穿着很随便的衣服,在家里也是自己做饭自己整理,只有出差的时间或者在家跟美国视频没法接送孩子的时候她才会请babysitter帮忙。平时在学校的出现率丝毫不低于全职在家的妈妈。乍一看,你完全不会把她和事业型联系在一起,明显就是个家庭主妇的样子。我说有一篇报道说你象美国的谁谁,她轻描淡写的说,哦,我认识她,我们是朋友。。。由此我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国人觉得很惊讶的乔布斯住在很普通的房子,扎克伯格平日里朴素的生活,这类人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生活和工作永远是分开的。生活上他们把自己定位成普通老百姓而不是所谓的高人一等的上流社会。
她的孩子,跟谁都合得来,我家小虎,天生好动停不下来,平时邀家来玩的基本也是比较闹的孩子,可是他不一样,安静的孩子,闹的孩子,两边通吃,这点像极了他妈。
他妈三天两头飞中国开会,所以对中国人了如指掌。她也不像班里有些白人妈妈专挑白人聊天有自己的小圈子,她无论走到哪都可以参与并热烈讨论话题。她会很随便的打电话问你下一个小时要不要叫孩子去他家玩,或者打电话说你不要来接了我给你送过去,而不像有些妈妈需要一个礼拜前电子邮件发出邀请预约,然后又各种thank
you来thank
you去的。去很远的地方参加生日趴,她也会主动说你家孩子要不要搭我车我一块送去,有一次我见到从她车上下来4个孩子。。。
但和第一个妈妈比起来,她又是主张孩子接受平民教育的。曾经跟她有一场送孩子去高考排名高还是低的私校读书的讨论。她完全站在我和第一个妈妈的反面,但是她的一句话也深深触动到我:你要知道,未来的世界,所有的精密技术工作机器人都可以帮我们做到,我们人类独有的不会被机器人抢去的东西是人的创造力!所以高考高不高分,对她来说完全不是重点。
想说,很幸运,在悉尼遇见不一样的各类人群,结识不一样的各类朋友,帮助我自己也努力去反思去思考去面对这般似寻常又不寻常的人生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