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一想起可爱的儿子和老婆，老张的心情就变得明亮。他很庆幸有这样两个人在自己疲于奔命的漫漫旅途中给自己作伴，给他更多的欢笑、安慰和动力。

但是总有一些疲惫而空虚的时刻，让老张觉得有一种欲望在蓬动。在这周而复始、沉默沉重的列车上，他希望能有一种改变。

刚才说话的女人，就在他的对面。老张偷偷地打量了下她：衣着朴素，形象清丽，面容平和，眼神里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当她的眼神扫过车厢里的人群，老张从那里察觉到了一丝无目的空虚，似曾相识。

    凭着多年的生活经历，老张也成长为一个目光锐利的人。仅仅刚才短暂的一瞥，就那么如电光一样划过，老张一下子就捉住了：他感觉到了对面女人内心的寂寞的压抑。她同他有类似的潜意识。这一切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肌肤甚至她的细微的动作已经暴露出来。而这，被老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女人……

象一潭树荫掩映的湖水。

想到这个有意思的比喻，老张禁不住有点得意。他看着女人的眼里开始多了一股温暖的笑意，眼神也变得主动和大胆起来。

女人也正在看他。看到老张的眼神，她一下子没回过神，但只在转瞬之间，便很快地避让开去。

也许她读到了老张眼神里的那丝暧昧。老张的眼睛很快从她身上走过时，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把持和不自在。她只是有些慌乱，象一个被人忽然识破心机的孩子。

你好。我叫张力省，弓长张，力气的力，省略的省，很高兴认识你。

老张率先打破局面，向她打着招呼。她很有礼貌地回了他一个微笑，算是接受了他的自我介绍。

他们就势聊了起来。因为都是过来人，也许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深藏的欲望和寂寞，有一些互相理解的轻松和默契。谈话在悄悄的心领神会中进行，一切显得异常顺畅。这更象一场互相勾引、互相诱惑的交谈。在说话的间隙，老张有一种“终于等到了”的放松感和满足感。

虽然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虽然他觉得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但那种心思和兴奋咋能表现得那么直白呢。

旅途总是寂寞的行程，现在更成为了大多数人疲于奔命的职场空间。除非在这样的行程遇到你这样的女人，它才可以称为真正的旅程。老张感觉自己内心那隐秘的蠢蠢欲动正在逐步膨胀。女人叫艾楠。

你不会是挑逗我吧。艾楠旁若无人地直接穿透老张的心脏。

老张没想到快，这么直接。但这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局面，省得东躲西藏。

哈，当然是。面前这么一个有气质的女人，把我换成别人，他们也会这样想。只要你愿意。

艾楠忽然不说话了，抬起脸看向窗外。外面有倏忽的灯光一闪而过。火车正开过一片田野，麦子昂头挺胸，迎接着即将来临的成熟季。

当她转回头来，老张从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空气变得凝滞。两个人就那样做着了，偶尔互相看到对方的眼睛，里面有一种深邃的悠长的东西流出来，渗透进空气里，变成细微的分子，飘到对方的身上，额头、脸上、眼睛上、嘴上、脖子上、手上。

它们在空气里发酵，慢慢烘托出一种朦胧的气氛。让两个人变得很遥远又很贴近。他们保持了沉默，任空气里的暧昧开始浮上来，刚才的聊天也许应该就到此为止吧。那是目的，是终点，是归宿，是结局。当目的已然明了，双方已经认同，又何须进行多此一举的交谈呢。

艾楠的眼睛又转向了窗外，车快到站了。可以看见丰台地段醒目的广告牌。一会儿将是美丽的绿化带，然后是广渠门桥，然后是明城墙遗址，然后是终点站，火车将在乘务人员的提醒中到达北京站。

火车到站了。

艾楠和老张都站了起来，一前一后走出下了火车，走过通道。他们走在一起，象同行的旅伴，有了明确的目的地，步伐缓慢而平稳。他们似乎都在琢磨时间里有什么秘密，或者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来说点什么。

 快到门口了，可以看见攒动的人头。老张刚准备开口，“让秋风冰冻我的双眼，冰冻我的心”，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是艾楠的电话，她连忙停下，挂上耳机。老张静侯一边，他忽然有种担心。

他的电话也在这时响起。是天津的老总打来的。言简意赅，他现在北京。北京的老总让晚上一起开会。我靠，老张差点没在手机里骂出来。老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不满，脑子里甚至出现短暂的空白。

艾楠正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她好像在等他。老张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不好意思。

恩，有重声？是自己过于紧张？一抬头，是艾楠。她几乎和自己同时说了这样的话。她也临时有事。

在火车站出口，老张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和电话。

我叫艾楠。艾楠递给了老张一张名片。当她转身的时候，老张真想上去紧紧地抱她一下。

北京站的人来人往，天基本全黑了，艾楠很快消失在老张的视线尽头。

五

明天下午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在天意阁酒店见。艾楠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比火车上更显柔和而富于韵律。

老张稍微有些迟疑：两个月前的相遇已经结束，他甚至已经忘却，现在横生的枝节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仅在一念之间，他很快地回复道：好，明天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艾楠的皮肤细腻而光洁，几乎看不见岁月留下的痕迹。她丰腴的身体在浴袍的包裹下显得更加诱人，一股清幽的沐浴乳香味随着她身体的移动，轻轻地钻进老张的鼻孔，渗进他的心底。

老张的眼睛有些模糊，也许是刚才洗澡没擦干净的缘故？艾楠正背对着他整理着枕头。臀部向上翘起，浑圆的曲线在老张的眼前毕露。老张真觉得这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隐隐记得，他们之间好像发生过故事，具体在哪里什么时间他却有些记不起来了。也许就是那次在火车相遇的夜晚。

偶然地相遇造成暧昧的遐想，由暧昧深入的一夜的放纵？那么，一夜之后，本应相忘于江湖的经历又要成为生活中的灿烂花开？

老张显然还没有彻底搞明白这样的逻辑是否正确。他有些迟疑，但当艾楠转过身来，老张一下子就抱住了她。

他们很快就开始了。老张有规律地亲吻着艾楠的乳房。他熟练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她引导着他的手探到下面。那里很热，让老张有一种激动的感觉。他转过头来轻轻咬了下她的肚脐。她的身体很快地颤抖了一下。

老张可以明显感受到她的热情。她正在膨胀着。她使劲抓着他的背，不让老张的身体离开她的身体，她睁开眼睛，迷离地眼神包围住老张，红艳的嘴唇缠上老张的嘴唇。她想咬老张一口。

她咬在了老张的肩膀上，老张用力搂着她。她无声地咬着老张的肩膀，想要把老张的肩膀咬碎。老张觉得她要把自己整个吃下去。她的整个身体紧绷，象一把拉满了弦的弓。老张不出声，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他用手扣住她的屁股，任她的牙齿在自己的肩膀上深入下去。她真要把他吃了。

老张觉得自己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他们以前肯定还有过一次。他记得应该还有过一次。就在那次火车站分手后，大概十一点钟到时候，她打来了电话。半小时后，她来到了他住的地方。他们在那里让约定得以实现。

他隐约地记得，他们做时，隔壁屋里也传来隐约可闻的呻吟声。估计那是一个很强的女性。她好像一连要了三次。她的呻吟象一首婉转悠扬的乐曲断断续续地穿透墙壁，飘进他的房间。

那时，艾楠在不在房间？他好像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在回天津后，工作的间隙，耳边还偶尔有那个不知名女人的叫喊声。

他记得艾楠那晚就穿着这身衣服：紫色的小上衣，灰色的裙子。和火车上穿的一样。他不太明白，她为何总是这样一身衣服，两个月了，今天还是这样的衣服。

她的身体已经瘫软在床上，她刚才已经自己上山一回了。老张趴在她的肚子上，他想抬头看下她现在的表情，她正用手搭在脸上。

他一回头看到她红色的内裤正在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斜挂着。它显得慵懒又倔强。红色反射的光芒折射近老张的眼睛。他开始怀疑自己以前是否和艾楠做过。昨天她打电话过来时他为什么不记得她了？他似乎原本就没有打算有今天的过程，但却发生了。这两个月，她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久她忽然想起了这个约定？

他用手摸了摸她白皙的大腿，温热的感觉证明他没有错觉。但他的兄弟并没有那么兴奋。它安静地蹲在属于自己的角落，有些落寂的黯然。那么他当初为什么要去设定那么一个约定呢？如果为了今天，它的反应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如果只是为了两个月前的特定情境，他为什么又要赴今天的约会呢？

他似乎没有找到答案，也许这二者原本就都是假命题。或者原本它们就是一个共同的答案，只不过他不想承认而已。总之，这一切，对于现在来说，都有些显得多余。艾楠抬起了身子，她伸过手来摸着他的脸和背。

我帮你吧。她想对他刚才的表现给一个报答。

老张不想了。他翻起身。她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物什，很认真地套弄着，并伸出了自己柔软的舌头。

老张一阵激灵，他再次抱紧了她。他很快地摸着她光滑的身体，他知道这会儿是真的，艾楠是真的，一个叫艾楠的女人的成熟身体在自己的身体下是真实的。

他一把把她推到，猛地上去，大力动了起来。大约十几下后，老张耳朵里响起一声轰鸣，他的身体一软，便泄在她身体深处。